夜搖光沒有說話,而是靜靜的看著關(guān)氏。
關(guān)氏抬起頭,對上夜搖光平靜的眼眸,她知道她猜對了,溫亭湛和夜搖光都知道,于是她垂下眼簾:“十二年前,外子做了人生之中唯一昧著良心之事”
關(guān)氏將胡孝家里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出來,末了她才道:“稅銀是曹弓背著外子擄劫,小婦人這般說并非想推責(zé),沒有外子的默許,曹弓成不了事。小婦人知曉錯則要受過,可小婦人只想求夫人給外子一條活路,他應(yīng)當(dāng)罪不至死。”
“我為何要給他一條活路?”夜搖光冷漠的問道。
“小婦人在來前,諸方打探過夫人的秉性。夫人行事看似冷情,實則寬仁。外子縱有百般不是,但他對湖光百姓的心天地日月可鑒。湖廣都指揮使,牽扯重大,小婦人不敢說這世間唯有外子一人公正廉潔,但小婦人卻敢大不慚的說一句,無論日后是誰上位,都在無人能夠如同外子一般讓湖廣更安寧,可夜不閉戶,出入無盜賊?!闭f到這里,關(guān)氏的語氣透出與有榮焉的驕傲,“夫人,殺一人易,讓千萬人安居樂業(yè)難?!?
“便因為他為官清廉,就可以與人不同,濫用職權(quán)可以得到輕饒么?”夜搖光冷笑道。
“不,小婦人并無此意?!标P(guān)氏搖頭,“小婦人只是希望神仙打架,莫讓凡人遭殃。夫君縱然有罪,但按律實不至有性命之憂。小婦人懇請夫人讓明睿侯手下留情,留外子一條性命。小婦人知曉夫人身后有富甲天下的永福侯爺,看不上關(guān)家輕薄的錢財,但小婦人除了這些什么都沒有,也只能獻(xiàn)上整個關(guān)家,懇求保夫君一命?!?
被人威脅偷盜稅銀,濫用職權(quán)瞞天過海,罪名的確不小。但真的要按照律法來制裁,尤其是在胡霆這種有大功的人身上,陛下也會酌情考慮,罷官抄家是極有可能,但沙頭不至于,畢竟胡霆沒有造成人命損傷。
但關(guān)氏看得很明白,溫亭湛和單久辭這一場博弈,胡霆從一開始就沒有自由可選,現(xiàn)如今他的性命被單久辭推到了溫亭湛的手里,生死只在溫亭湛一念之間,胡霆應(yīng)該是不信溫亭湛會保他一命,所以才會存了死志去劫法場,而關(guān)氏趕在這個點上了門,應(yīng)該是了解到了丈夫的想法。
“胡夫人,我很抱歉,男主外女主內(nèi),我尋常連問都極少問阿湛政事,更遑論去干涉他的決定?!币箵u光緩緩的端起茶杯。
端茶送客,關(guān)氏的臉色煞白,她動了動唇,許久之后才緩緩的站起身,然后近乎哀求的看了夜搖光一會兒,見夜搖光無動于衷,這才失魂落魄的離開了侯府。
等到關(guān)氏走了之后,夜搖光才回房沐浴洗漱,剛剛洗完擦干頭發(fā),溫亭湛就緩步走了回來:“你為何不答應(yīng)她呢?”
“答應(yīng)她作甚?”夜搖光躺上榻,蓋上被子,“指不定單久辭盯著他們一舉一動呢,讓她這樣歡歡喜喜的離開,讓單久辭看得清清楚楚?再讓胡霆以為你就這么輕易的放過他?我也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要去劫法場。”
“我家夫人越發(fā)的心疼我?!睖赝ふ吭谒哪樕嫌H了一口,她沐浴之后身上桃夭的氣息是最清新的時候,讓溫亭湛忍不住深吸一口氣。
“誰心疼你?”夜搖光見他大有賴著的意圖,連忙將他一把給推開,“快去給我沐浴,臭死了!”
“哪里臭?”溫亭湛嗅了嗅自己身上,他每日下朝回來都是要沐浴換衣的,直接撲了上去,對著夜搖光手腳并用,一邊親著她蹭著她,一邊低聲道,“一會兒再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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