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良祈讓開了身子,他的身后是個長案,上面全是一組一組的兩種并排的中藥,這些中藥不細(xì)看根本是一種,良祈隨手抓起一片:“我們做大夫,不但要會斷癥,對癥下藥,最重要是要會識別藥,藥材千萬種,形似何其多。一味抓錯,不但百年聲譽(yù)毀于一旦,人命才是至關(guān)重要。當(dāng)初我教你二姐,也是從識藥開始,你過來看看,讓為父看看你的底子?!?
“是,爹?!比媚锖苁情_心,她信心十足的上前,從最左邊開始,拿起來看了看,“爹這是當(dāng)歸和獨活,二者都是薄片圓形,且都是棕褐色,具縱皺紋及橫長皮孔,但當(dāng)歸切面黃白,而獨活切面灰白。”
三姑娘將兩種藥各拿一片放在掌心對比,果然色差就出來了。
良祈眼睛珠子都都沒有動,就是點了點頭。
三姑娘有些失落的將之放回去,而后拿起無論是氣味還是外形在夜搖光這種外行人看來幾乎都是零差別的土茯苓和菝葜,但是她能夠清晰的將二者的細(xì)微不同之處給甄別出來,接下來她一一準(zhǔn)確無誤的將所有的中藥都分辨出來。
“爹爹我說的都對么?”她洋溢著笑臉,正是一個純真爛漫尋求父親夸獎的少女模樣,那樣的天真無暇,就連夜搖光都有些不愿意相信她竟然是一個殺害親姐姐的兇手??聪蜃约旱母赣H,才發(fā)現(xiàn)良祈的眼眶泛紅,她有些忐忐不安的抿了抿唇才道,“爹爹,您怎么了?”
“爹爹是欣慰?!绷计硌銎痤^,想要將他止不住的淚意逼退,他伸出顫抖不已的手摸著女兒的頭,“三丫頭,你幼時起爹爹便不準(zhǔn)你碰藥材,看醫(yī)書,你可曾恨過爹爹?”
三姑娘面色短暫一滯,而后乖巧的搖著頭:“女兒知曉,爹爹要好好培養(yǎng)二姐,又要看顧家里的生意,還有那般多的病人,沒有精力教導(dǎo)女兒。而醫(yī)藥一途,一個不慎,又會傷及性命,爹爹是為了保護(hù)我,才會嚴(yán)令我不碰這些?!?
良祈的臉?biāo)查g蒼老了十歲,他泛白的唇瓣都抖了抖:“原來你是這樣想?!?
“爹爹,我想的不對么?”
良祈的目光垂下,落在女兒的手上,突然問了一句:“三丫頭,你的手癢么?”
三姑娘驀然攤開雙手,她一雙瑩白的手起了無數(shù)的紅疹子,方才還不覺著,這會兒覺得火辣辣的癢著,發(fā)熱,她慌張的說道:“爹爹,我這是怎么了!”
良祈錯開眼,不去看她,而是呆呆的看著窗外:“我們良家杏林世家,不止有跌打傷藥的秘方,還有強(qiáng)身健骨之藥,只不過這藥只能在剛剛出生未足月時連著浸泡藥浴,每個孩子出生都會泡。你兩個姐姐,也包括你??赡阋欢ê闷婺忝髅鞑皇窃绠a(chǎn),但你兩個姐姐身子骨強(qiáng),而你卻自小體弱?!?
“那是因著你生下來肌膚就與旁人不同,你第一次泡了藥澡,就渾身發(fā)熱,大片紅疹子,險些燒的要了小命,你娘在月子里放心不下你,費心操勞,才落下了月子病,雖然你被救了回來,但你娘的身子再也不補(bǔ)回來,而你的身子骨也傷了,沒過兩年你娘便撒手人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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