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錦還是能聞到自己身上的酒氣,但他家小夫郎已經(jīng)靠著他閉上眼睛,于是黎錦伸手把油燈蓋滅,自己回到被子里,給小夫郎調(diào)整一個舒服的姿勢。
當天晚上,秦慕文一直都拉著黎錦的手,舉止間把他對黎錦的喜歡和依賴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
自那之后,黎錦把能推掉的酒宴都推掉了,推不掉的也盡力少喝。
總之,不會讓自己渾身酒氣的回家了。
九月下旬,鄉(xiāng)試放榜,陸長冬果然榜上無名。
雖然他心里早就知道這個結(jié)果,但看到放榜的一剎那,還是覺得無比失落。
不過轉(zhuǎn)念一想,他們省有三千多貢生(秀才)參加此次秋闈,被錄取的只有一百三十五人,錄取幾率本來就低。再加上陸長冬運氣不好,答卷時心態(tài)不穩(wěn),沒被錄取也在情理之中。
為此,甲班沒去參加科舉的學生自發(fā)組織大家去郊外散心賞菊。
黎錦見菊花開得漂亮,順手買了幾盆回去。
翌日去學堂的時候,黎錦給龐老端了一盆,剩下的就留在家里給小夫郎和小包子看。
龐老看著自家學生一大早就來送花,高興的直捋胡子。
等到黎錦去講堂后,龐老總覺得自己該投桃報李一下。
但是他這里除了字畫,又沒有什么饋贈的。但字畫吧,現(xiàn)在還不到送給黎錦的時候。
一時間,龐老有些為難。
他在外堂喝了會兒茶,不一會兒就踩著木屐,挽高了褲腿出來。
決定把自己剛放進去沒多久的石頭撈上來。
原來就是這些沉淀在水池底部的石頭,吸附了大量的墨渣,這才讓池水漸漸變得清澈起來。
龐老原本準備了六個箱子的石頭,打算讓黎錦全部練完,再對旁人宣布他收徒了的事情。
雖然黎錦現(xiàn)在連第四個箱子的石頭都沒練完,但他基本功打得好,火候已經(jīng)到了。
換句話數(shù)說,一般人得練完六次才能達到的水平,黎錦練了四次不到,就已經(jīng)能寫出來同樣的水平。
龐老把這些半黑的石頭撈出來后,又眉頭緊鎖,思考了半晌后,又把這些石頭放進去了。
他能感覺到,雖然黎錦現(xiàn)在書法水平達到了,但他還有更大的潛力。若是能持之以恒的練習完這些,指不定他就可以有所感觸,寫出具有強烈個人風格的字。
這么一想,龐老決定還是讓黎錦繼續(xù)練下去。
他可不想浪費了黎錦在書法方面的天賦。
當天傍晚,黎錦回家的時候天還是亮的。內(nèi)院里一大一小兩個團子蹲在那幾盆菊花邊,數(shù)它們有多少片葉子。
畢竟數(shù)花瓣對現(xiàn)在的小包子來說,幾乎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wù)。
黎錦放下書籃,凈了手后,把小包子抱在懷里。
包子這回沒攔著說自己長大了不讓抱,而是小聲問:“爹爹,有了弟弟后,你還會這么抱小包子嗎?”
黎錦看著他的雙眸,把里面的楚楚可憐盡收眼底,說:“不管有沒有弟弟妹妹,在小包子長大之前,爹爹都會一直抱你。”
小包子突然不說話了,就在黎錦以為他快要睡著的時候,包幾才軟軟的出聲:“我永遠都不要長大了。”
黎錦發(fā)現(xiàn),他家小包子的性格其實跟秦慕文很像,只不過小包子比秦慕文多了一個疼愛他的爹爹,所以顯地更加無憂無慮。
若是年幼的秦慕文有拼命努力都得不到的東西,他大概只會自己默默把委屈都藏起來。
當晚,黎錦摟著夫郎的腰,他能明顯感受到小夫郎的腰粗了一圈,雖然穿衣服還不顯,但就這么平平的躺在床上,還是能感受的到。
黎錦說:“四個月了?!?
當初小包子剛過完生辰,秦慕文開始孕吐,顯然是懷了二十多天。具體算來,大概真正懷上的時間,就是同年五月中旬。
如今已經(jīng)九月末,秦慕文肚子里的小崽子也揣了有四個多月了。
秦慕文突然想起黎錦帶回來的醫(yī)術(shù)上寫過‘四至七月,可輕行房事’,他有些緊張。
雖然他很怕,但若是把自己交給夫君,他并無半分不情愿。
黎錦卻根本沒往這邊想,他只是算著秦慕文揣上崽的時間,還有他的肚子什么時候會真正顯懷。
于是在秦慕文的緊張和期待中,黎錦只是拍了拍他的背,說:“睡吧?!?
秦慕文:“……”
此前,陳西然和鄒秀杰寫信問過黎錦要不要參加秋闈,得到黎錦的回信后,鄒秀杰說自己下月將動身前往府城,繼續(xù)在寧興書院求學。
而陳西然則打算在鎮(zhèn)子上置辦兩百畝的良田,他有秀才功名在身,不需要繳納稅負,也不需要服兵役,日子過得很是紅火。
因為收信人是黎錦,陳西然回信時也就沒講究那些之乎者也,而是完全用自己說話時的語氣了。
畢竟他們倆算是知道對方所有‘黑歷史’的好友,起初兩人都不會對對子和作詩,黎錦給陳西然講‘技巧’的場景仿佛還歷歷在目。
“我雖然是秀才,但附生的成績根本進不了寧興書院,況且,就算我好不容易進去了,也很有可能考個幾十年考不中鄉(xiāng)試。還不如早點置辦家產(chǎn),我爹賺錢也不容易,我不能再禍禍了。”
鄒秀杰來到府城后,聽聞陳西然打算落腳在鎮(zhèn)子里了,他還有些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