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地方……花銀子買來的?”柳大太太的話,讓柳二太太大大的吃了一驚。
說起來,那天海棠留給柳二太太的印象還不錯。依柳二太太看來,海棠的談舉止,雖然肯定不是什么大家閨秀,但也應(yīng)該是個小家碧玉,溫柔和順?;蛟S是貧窮人家出來的,卻完全沒有想到,海棠原來竟然是青樓女子。
見柳二太太吃驚,柳大太太就有些得意。這些天,她雖病著,卻沒有閑著。本來她只打算私下里將海棠和嬋兒處理掉,沒想到卻被柳若姒和柳若姍撞見。事情鬧了出來,再想私下里處置掉兩人是不可能了,但是要她依著柳老太太和柳大老爺?shù)囊馑?,承認(rèn)這母女兩個的地位,將人留在府里,她卻是萬萬不愿意的。
這些天,柳大太太是下了狠功夫,打發(fā)心腹出去查探海棠的底細(xì),接下來也好對付海棠。結(jié)果也有些出乎柳大太太的預(yù)料。
好好的良家女變成了青樓女子,柳大太太很想對天大笑三聲,叫聲天助我也。
柳家會允許外室進(jìn)門,給一個姨娘的位子,但是卻絕不會讓一個青樓女子進(jìn)門。柳家世世代代,雖沒有明文的家訓(xùn)立下這樣的規(guī)矩,但卻也算是一條不成文的規(guī)定。青樓女子地位低下,柳家納妾絕不會要這樣的女子,更不要說要這樣的女子生下子嗣來。
柳老太太那么痛快地就接受了海棠,一來是因為柳大老爺,二來。也是考慮到柳家的子嗣問題。柳二老爺那里已經(jīng)沒有兒子了,本著多子多福的想法。柳老太太希望其他的兩個兒子能多生些孫子出來。
柳三太太還年輕,還能生養(yǎng)。但是柳大太太屋子里。也是多年沒有聽見嬰兒的啼哭聲了。這些年,柳大老爺也不往柳大太太屋子里來,也不要通房丫頭伺候,現(xiàn)在有了海棠,是柳大老爺心愛的,那就留下來,希望能替柳大老爺繼續(xù)開枝散葉。
柳大太太病了,柳老太太親自來看過柳大太太。當(dāng)時,柳老太太支開了屋子里的其他人。跟柳大太太說了一番話,就包括這些內(nèi)容。
柳大太太當(dāng)時沒說什么,等柳老太太走了,立刻就將心腹們都派了出去。
“……老太太還被瞞在鼓里?!绷筇湫χ嬖V柳二太太道,“還想著讓那賤人替大老爺開枝散葉。二太太,你猜,若是老太太知道了那賤人的來歷,會怎么樣?”
柳大太太數(shù)次提到海棠,都不肯叫她的名字。只用她或者干脆那個賤人來代替。由此也可見,柳大太太對海棠的厭惡和恨意有多深。
柳二太太吃驚過后,就一直沒有說話。柳大太太告訴她這些,應(yīng)該并不僅僅是為了傾訴。
“大嫂打算怎么辦?”想了一會。柳二太太就問柳大太太道,“是要去告訴老太太知道嗎?”
“這是自然?!绷筇偷馈?
柳二太太就疑惑了,柳大太太既然已經(jīng)知道了這件事。并打算告訴柳老太太,為什么不就去。反而特意請了她過來說話。這么想著,柳二太太就留了心。她記得柳若姒囑咐過她,在柳大太太跟前,要多聽少說。什么事情只要沒有完全的把握,就能拖一時是一時,等一家子好好商量了,再做決定不遲。
柳二太太也算是了解柳大太太,或許她比柳大太太讀書多,但說到玩弄心機手段,她卻完全不是柳大太太的對手。柳大太太這個人,是很需要防備的。
“那大嫂怎么不就去?”柳二太太就道。
“……老太太被那個賤人給蒙蔽住了,我平白去說,怕老太太不相信?!绷筇藓薜氐馈?
柳老太太何嘗被海棠蒙蔽。柳老太太雖然主張留下海棠和嬋兒,但是對這母女兩個,卻并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的偏愛。柳老太太留下海棠,完全是為了柳大老爺。
“大嫂并沒有證據(jù)?”柳二太太就問道。
“證據(jù)是有……”柳大太太說到這里,遲疑了一下,臉上就露出苦笑來,“咱們女人家,再怎么樣,不過是無腳蟹。雖是有證據(jù),只怕大老爺那里……,咱們?nèi)绾问撬麄兡腥说膶κ?!?
柳大太太再精明,也是內(nèi)宅婦人。她雖然打發(fā)心腹,拿到了海棠身份的證據(jù),但是又擔(dān)心柳大老爺那邊知曉了風(fēng)聲,做出應(yīng)對來。畢竟,在世務(wù)上頭,還是在外頭的男人們懂得多,法子也多。柳大太太怕柳大老爺想出法子來,讓她的好不容易得到的證據(jù)落空。
柳二太太就沉默了下來,這種事,她不覺得她能夠幫上柳大太太什么。
“我也打聽了,這樣的事,除非大老爺想法子,找人再替那賤人落籍?!绷筇粗致卣f道,“落籍的事不是好辦的。但凡他能動用的地方,我都留了心,他也知道。為了這件事,他總不能去求同僚。他沒法子,怕是要去尋弟妹幫忙?!?
這么說著話,柳大太太就緊盯住了柳二太太,似乎想要從柳二太太的神色上看出點什么來。
“這……應(yīng)該不會?!绷偷溃闹袇s是一動,想到了現(xiàn)在正在跟柳二老爺說話的柳大老爺。
柳大老爺那樣心事重重地找上他們的門,難道正如柳大太太所說,是想要他們幫忙,給海棠落籍?
“家里頭,只有弟妹的產(chǎn)業(yè)多,也只有弟妹能辦成這件事?!绷筇屠^續(xù)說道。
找柳二老爺和柳二太太幫忙,既能辦成事情,又能將這件事限制在柳家的范圍之內(nèi),不至于被外人知道做了笑柄或者是把柄。
“我知道,弟妹的心最慈悲。”柳大太太就又拿帕子,擦了擦眼角,“這些年,咱們妯娌之間,也如同姊妹一般,再沒有這樣和睦的了。都是婦道人家,我的苦,也只有弟妹最知道罷了。這種事,弟妹沒有反而助著外人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