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大姑就笑了，她微瞇著眼睛看郭錢氏：“怎么說我們十六的時候就是保媒，一提玉環(huán)了，就說是作踐。大嫂，你這件事辦的不太地道吧。我有啥錯處得罪了大嫂，大嫂你盡管沖我來。大嫂，你吃的十六包的粽子，還在肚子里沒克化完呢吧?！?
郭錢氏的臉上可就下不來了。“弟妹，你這說的啥話呢，我也是一片好心不是……”
郭玉環(huán)在旁邊瞧著自己的娘下不來臺，這個時候趕忙就上前來拉了郭錢氏讓她到上房去?！澳?，你不是說過來給劉嫂幫忙嗎，那趕緊去吧。劉嫂那正忙不過來呢。”郭玉環(huán)一陣風(fēng)似地將郭錢氏給拉走了。
夏大姑這才出了一口氣。她沖夏至笑笑，讓夏至別往心里去?！坝癍h(huán)她娘就是這樣的人，嘴壞。她就是沖著我，隔三差五的總得給我找點兒不自在。”
夏至就讓夏大姑放心，她不會將這件事放在心上的。然后她還問夏大姑：“大姑，我看她是屢敗屢戰(zhàn)，哪次也不會得啥好處吧。她咋就這么有癮頭呢?！?
這句話說的夏大姑也笑了?！斑@世上啥人都有。咱就當(dāng)個樂子吧?！?
姑侄倆就笑了一會，直到郭玉環(huán)從廚房里走回來。郭玉環(huán)就沖夏大姑和夏至陪笑：“嬸子，我娘就是那張嘴不好，好事也讓她給說糟了。我娘她沒啥壞心眼?！庇终f，“這肯定是讓誰給攛掇的?！?
夏大姑就擺了擺手，顯然不愿意多提這件事?！八懔耍筮^節(jié)的?！?
郭玉環(huán)似乎松了一口氣，對夏大姑笑的越發(fā)的甜了?！拔揖椭?，嬸子是個大氣的人。我也勸了我娘了，她不會再提這個事兒了?！?
夏大姑在郭玉環(huán)臉上看了幾眼，然后又笑了笑：“那就好?！?
這件事，似乎就這么揭過去了。夏至陪著夏大姑聊天，繼續(xù)剝果子，珍珠卻給郭玉環(huán)使了個眼色，兩個人就往上房去了。誰都沒注意到小黑魚兒就蹲在不遠(yuǎn)處的葡萄架后。他看見珍珠和郭玉環(huán)往上房去了，略猶豫了一下，就悄沒聲地跟了過去。
珍珠和郭玉環(huán)到了上房西屋，珍珠就將屋門給關(guān)了，然后拉著郭玉環(huán)在炕沿上坐下來。
“干啥呀？”郭玉環(huán)看珍珠神秘兮兮的樣子，就問了一句。
“玉環(huán)姐，你跟我說說，這是咋回事？”珍珠壓低了聲音問郭玉環(huán)。
“啥咋回事??？”郭珍珠知道珍珠問的是什么，偏要裝著不懂的樣子，笑著反問了一句。
珍珠就嗔了郭玉環(huán)一眼。“大娘咋想起來給我四姐說媒？說的老劉家，是哪個老劉家？”
郭玉環(huán)其實心里恨不得要找人說說這件事，所以只是跟珍珠裝了一會樣子，就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訴給了珍珠。
“你四姐在街上走，人家相中她了唄?！薄袄蟿⒓夷阋舱J(rèn)識，就是咱們街上棺材鋪的老劉家，挺有錢的，后街的宅子有四五進了?！?
“是他家啊?！闭渲榛腥淮笪?，棺材鋪老劉家她也是知道的。她想了想，就哦了一聲，“那大娘提的他家老大，就是那個瘸子？”
“不是他還有誰啊?！惫癍h(huán)就低聲地笑，還朝珍珠極了擠眼睛，“咋地，你也覺得他配不上你四姐啊？”
“他都二十多了吧，還瘸，怪不得我娘生那么大的氣。”珍珠低聲說。
“可人家有錢啊。人家都知道你四姐家咋樣了，人家愿意出彩禮，也就是看你四姐長的還挺好。照我說啊，嬸子也是管的寬了點兒。這件事，嬸子就該跟你四姐的爹娘說說，人家興許就愿意呢。你不是說了嗎，你四姐的娘差點兒就把你四姐給個傻子做媳婦。人家老劉家大少爺可比傻子強多了?！?
兩個人說著話，就聽見外面咔的一聲。不過兩人說的正是稠密的時候，都沒往心里頭去。
珍珠正在琢磨郭玉環(huán)的話，她還點了點頭?！澳氵€別說，這事跟我大舅和大舅媽說了，他們倆真興許愿意。我跟你說過的，他們倆要給我大舅媽娘家湊錢，正是缺錢的時候。我爹還怕我大舅朝我們開口。……上一回一開口就朝我們借了一百兩，好幾年才零零碎碎的還上。把我們鋪子的生意都給影響了。我爹我娘為著那一百兩，背著我和我哥沒少吵。我娘后來都愁病了?！?
“所以說啊，我娘也是為了你們好。你那些話我回去跟我爹我娘說來著，他們挺為你們著急的，說要幫著想辦法。”郭玉環(huán)立刻就順著珍珠的口風(fēng)說道，“嬸子總要向著她娘家的。要是你大舅一開口，她能不答應(yīng)嗎。這老劉家的親事要是說成了，往后他們要用錢，就得找老劉家，不能找你們了?！?
珍珠被說的非常心動。
郭玉環(huán)一雙眼睛咕嚕嚕地，怎么會看不出珍珠的心思。她就試探著跟珍珠商量：“我看嬸子也是一時跟我娘說嗆了。要不，珍珠你再跟你娘說說。這事你們也管不了。我爹娘跟你大舅他們不咋說的上話，讓你娘跟你大舅大舅媽轉(zhuǎn)告一聲，然后你們啥也別管不就行了嗎?！?
珍珠想了半晌，才說了一句：“我怕我娘生氣?！?
郭玉環(huán)就有些看不上珍珠這膽小的樣子?！澳鞘悄隳铮退愀闵鷼膺€能吃了你。這件事對你可只有好處。要是說成了，我就讓我娘給你做件裙子?！?
珍珠的反應(yīng)是慢了一點兒，但慢慢地有些事情她也能想明白。這些年跟郭玉環(huán)一家子相處，這一家子的脾氣秉性夏大姑沒少提點她。所以，聽到裙子這句話，她先是一喜，然后就起了疑心，
“大娘給我四姐保媒，那得有不少謝媒錢吧?！闭渲榭粗癍h(huán)問。
郭玉環(huán)的眼角不由自主地抽了抽。如果不是劉家許了郭錢氏一筆銀子，郭錢氏怎么會急巴巴地跑來說親。沒想到珍珠竟然能這么快就想到了這一點。
“我娘可不是為了錢，還是為了你們?！?
她的話音剛落，珍珠還沒來得及再說什么，就聽見窗外吧嗒的一聲。這一聲兩人都聽見了。
“誰在外頭呢？”郭玉環(huán)先警覺了起來，她是疑心夏至在外面偷聽。她給珍珠使了個眼色，就悄悄地爬到窗前往外看。
窗外什么人都沒有。夏至和夏大姑依舊坐在葡萄架下，兩人都背沖著上房的方向，看背影有說有笑的。
郭玉環(huán)就松了一口氣，爬回到珍珠的身邊。“沒人?！?
“就你疑心重?！闭渲橐仓拦癍h(huán)防備、疑心夏至，“我四姐才不是那樣的人?！?
“我看你都讓你四姐給哄住了。這才幾天啊?！惫癍h(huán)微微有些吃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