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突然到來的巨大食物,眼睛知道,所有的問題都迎刃而解。
半小時后,鯨鯊已變成片片殘屑,緩緩沉向海底。這只海洋中的霸主,在一瞬間就成為眼睛的食物。它的力量和利齒,在眼睛的速度和劇毒前,全無用處。
鯨鯊原本所在的位置,出現(xiàn)了一顆劇烈蠕動的肉球。肉球表面密布著大大小小的血管,象一顆脊椎動物的心臟般不停地脈動著。這次進化持續(xù)的時間格外漫長,足足過了三個小時還沒有結(jié)束。后期肉球開始不斷變幻著形狀,似乎里面孕育著的東西正在不斷變化。這是前所未有的現(xiàn)象,因為眼睛非常清楚進化的順序,每次進化的過程都干脆利落,絕不拖泥帶水??墒沁@次卻是例外。
終于,肉球下方破裂,噴出一股水流。借著強勁的反沖力,它上沖數(shù)十米,猛然撞破海面,余勢未盡,又飛上十幾米,才又落回海面。
海上正是深夜。
濃云幾乎壓到了海面上,大雨傾盤而下,狂風(fēng)將海lang推至數(shù)十米高,再狠狠地拍擊下來!在這樣惡劣的天氣里,大海已經(jīng)變成了威力無窮的怪獸,即使是萬噸巨輪,也能輕易傾覆。肉球在波峰lang谷間起伏著,時而被海lang壓到數(shù)十米的水下,時而隨著lang尖躍上百米高空。碩大的雨滴激打在肉球的表面,發(fā)出噼啪的聲音??墒沁@響聲完全淹沒在如雷鳴般的lang濤聲中。
大海在咆哮著,甚至讓人產(chǎn)生錯覺,這是整個世界正在宣示憤怒!
肉球表面的裂痕越來越大,可以看到里面有什么正在一下下地敲擊著。這時肉球再次被波濤拋起,然而另一個大lang狠狠壓下,以萬噸之力將它拍飛!
這一下重擊讓它表面的諸多血管都為之破裂,淡色的液體四處噴射,轉(zhuǎn)眼就被風(fēng)lang沖刷一空。受到重創(chuàng)的肉球顫抖著,似乎還在哀鳴。但是來自內(nèi)部的攻擊卻一下比一下強烈,嗤啦一聲,肉球的裂口忽然被撕開成一個橫貫半球表面的大豁口,竟有一只人類的手臂從里面伸了出來!
這只手揮舞了幾下,才抓到肉球裂開的外皮,發(fā)力一撕,將裂口擴大到了極致,幾乎將肉球撕成兩片!隨后,里面的生物徹底得到了解放。
這是一個殘缺不全的‘人’,他有著一頭淡金色的碎發(fā),在風(fēng)雨中緊緊貼在以人類標準而漂亮得近乎完美的臉上。他頸和肩是全的,但只有一條右臂,左肩和胸口以下,只有絲絲縷縷零亂的肌體組織,根本沒有生長完全。
他用力將肉球殘留在身體上的外皮一塊塊撕去,哪怕這樣會將身體上的肌膚弄破也在所不惜。整個過程中,他一直在風(fēng)lang中起伏拋飛,身體下方缺損處的肌體組織也有不少被狂風(fēng)駭lang卷走。
直到將身上最后一塊殘皮撕凈,他才慢慢停下了手。
夜空中忽有一道驚電閃過,瞬間照亮了海天之間的世界。當(dāng)此烈芒破空之時,這個破繭而出的人已睜開了眼睛。即便在閃亮的電光遮蔽了一切的那個瞬間,也可以看到他右眼中閃動著碧色光輝。那是歸于永恒的光芒,也是深沉、冰冷,不屬于任何生命體的光芒。而他的左眼仍是令人悚然的空白。
他瞬間看清了周遭的環(huán)境,右眼中的碧色光芒閃動,輕聲說:“想起來了,我是……蘇!”
蘇,在吐出這個名字的瞬間,一顆淡金色符號即從右眼深處升起,碎裂,每一幅波動、每一縷光輝都包含了大量信息。于是所有的記憶都已恢復(fù),對時間的感覺重新歸來。
從被瑟瑞德拉的光芒粉碎、殘體落入大海,到這一刻重新覺醒,一共過去三天。
風(fēng)雨越來越大了,起伏的lang濤已經(jīng)高過數(shù)十米,空中的云層逐漸壓低,貼向海面。幾條旋轉(zhuǎn)的風(fēng)龍開始在遼闊黑暗的大海上出現(xiàn),它們汲起大量海水,帶上數(shù)百米的高空,然后拋灑在數(shù)十公里之外。
抑或是這個世界真正在憎恨著蘇,一條龍卷風(fēng)恰好出現(xiàn)在蘇的身邊,以無可抵抗之勢將他卷了進去,直接帶上數(shù)百米的高空。
天和地都在飛旋著,到處都是冰冷且無窮無盡的海水,除了風(fēng)和海的呼嘯,耳中根本聽不到任何其它的聲音。劇烈的拍擊下,海水已硬得象鋼。蘇用右臂保護著殘缺身體那脆弱的斷面,任由風(fēng)海將自己拋上拋下。
又是整整兩天過去。
世界也會疲倦,風(fēng)和雨終于漸漸小了,曾經(jīng)在大海上縱橫千里的龍卷風(fēng)消匿無蹤。覆蓋千里的風(fēng)眼也耗盡了能量,風(fēng)力漸漸減小。雖然海上依然怒lang排空,大雨如注,但和風(fēng)力最強時的未日景象不可同日而語。
蘇重新回到了海里,隨著波濤起伏著。如果是普通的能力者,即使沒在兩天兩夜的狂風(fēng)駭lang中死去,現(xiàn)在也會因為體溫的流失而奄奄一息??墒歉≡诤C嫔系奶K卻和破繭而出時沒什么不同,完美的面容寒冷如冰,不論風(fēng)雨多大,右眼始終睜著,看著周圍的世界。而他的臉上,也始終帶著淡淡的傲慢與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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