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深呼吸的時間，蘇已經(jīng)平復了心情，說：“博士，您也是使徒，自然是我消滅的對象。”
羅切斯特再次重重的嘆了口氣，無奈的說：“我已經(jīng)說過，并不是每個使徒的目標都是一致的。我和瑟瑞德拉及菲茲德克不同。你是我的創(chuàng)造物，雖然在突如其來的戰(zhàn)爭中讓你逃出了基地，但是我一直視你為孩子，你也是我多年夢想的完美體現(xiàn)。在我身上，本世界意志一直存在，并且壓制著本能，而他們兩個才是覺醒了本能的真正使徒。至于人類，你覺得原來的人類能夠在今天這樣的環(huán)境下生存嗎？人類也需要進化，才能適應現(xiàn)在的環(huán)境。而進化的過程和終點，并不是我們可以控制的。嚴格點說，你覺得能力者還算是人類嗎？他們和舊時代人類基因上的差異之大，已經(jīng)完全可以列為兩個物種。最后，既然你覺得使徒是人類的敵人，那么你自己呢？同樣是超級生命的你，又以什么樣的立場來對待人類呢？”
這是一個無法回避的問題，其實蘇也想過很久。超級生命從其本質(zhì)上來說，就是普通生命的天敵。
羅切斯特博士沒有給蘇喘息的時間，而是再次拋出了另一個致命的問題：“還有，我的孩子，你并不了解使徒的本質(zhì)和相互之間的關系。不過既然你已經(jīng)進化到了可以威脅使徒的程度，那么想必已經(jīng)知道超級生命本能的存在了。那么即使你如愿消滅了使徒，又如何保證本世界的意志會一直存在呢？當你的本能完全覺醒時，你的存在本身對于這顆星球來說就是同樣的災難。一個還是幾個超級生命，對人類來說其實沒有區(qū)別?！?
蘇無法回答。本能雖然沉寂，卻并不代表消失。蘇可以清晰地感覺到本能正在一天天跟隨著自己實力發(fā)展而變得更加的強大，這個過程完全不可逆轉，他就是想要壓制力量都作不到。而經(jīng)歷過一次重生之后，蘇也知道，自殺對于他來說根本沒有意義，本能還會非常歡迎這個過程。自殺之后，蘇仍然會重生，而那時本能將會統(tǒng)治一切，本世界意志將會徹底消失。也即是說，自殺的只是蘇，而非他的身體。
而且蘇知道，總有一天，本能會占據(jù)一切。其實對于這具可以無限進化的身體來說，本能才是真正的主人，名叫蘇的家伙，只是世界意識強塞進去的房客。
沉默了整整一分鐘，蘇才抬起頭，微笑著說：“這些問題我早已經(jīng)想過了。我很可能沒法解決，但那會是很久遠之后的事。我并不想要拯救整個人類，我想要的很簡單，只是希望身邊幾個特殊的人可以好好的生活而已?？墒鞘雇絽s連這點空間都不會給我們留下。這顆星球?qū)δ銈儊碚f是一個囚籠，想要離開的話就需要清理星球上的生命，因為這是對囚禁你們的世界意志的根本性打擊。”
“那是瑟瑞德拉他們的計劃，并不是我的計劃?！绷_切斯特緩緩的說，“離開這里應該有另外的方法，而不必非要清理星球。而且使徒并不是最終的秘密，我們?yōu)槭裁磿霈F(xiàn)在這里，為什么本世界意志會引發(fā)那場戰(zhàn)爭，從而把我們囚禁在星球內(nèi)？這是我需要找到的答案。我相信，當我找到答案的時候，無需清理星球，就可以離開這里。”
蘇環(huán)視著填滿整座山腹的生物基質(zhì)，徐徐張開雙手，十指指尖開始伸出長而鋒利的指甲，化成銳利無匹的利刃。他的聲音也變得冰冷淡漠，碧綠的瞳孔逐漸深邃。
“羅切斯特，不必多說了，你尋找答案的過程不會那么簡單吧。這個山腹中的東西，在將來的某一天會擁有自己的生命和智慧，成為前所未有的巨大生命。它的誕生，所需要的能源就會將地核中的能量吸取到危險的程度。瑟瑞德拉他們只是想要清理星球的表面，而你，是想要直接摧毀整顆星球！”
羅切斯特忽然笑了起來，巨大的聲音匯聚成狂風，在山腹中不斷回蕩著：“呵呵，不愧是我最完美的創(chuàng)造物，從這些低等級的基質(zhì)上就能看出我最終的目的，分析能力已經(jīng)可以和‘大腦’相比了。不過，蘇，使徒并不是最終的秘密。”
“那么我最后再問一個問題，為什么會創(chuàng)造我？對于你們使徒，另一個超級生命是完全沒有意義的。即使你是想要毀滅其它的使徒，也沒有必要創(chuàng)造出另一個完美生命，你自己就足夠了?！碧K問。
這次是羅切斯特的沉默，然后他以罕見認真的口吻說：“這個項目的初創(chuàng)者并不是我。你小看了人類對于力量和權利的渴望，其實早在戰(zhàn)爭之前，人類就已經(jīng)進行了數(shù)十年的基因改良實驗，試圖創(chuàng)造出超人一類的戰(zhàn)士。而創(chuàng)立這個項目的那個家伙，更是罕見的瘋子和天才，他的理論已經(jīng)非常接近于成功，確切的說，只有1%的誤差。當然，最終這1%的誤差決定了他什么也不會得到，甚至連一個成型的細胞聚合體都不會有?？墒遣恢獮槭裁?，當時我還是決定接下這個項目，并且把它做成功。一直到你成功逃走，我都不敢確定自己是否成功了，不過看到現(xiàn)在的你，至少我可以肯定這個實驗已經(jīng)成功了大半。不過，當時如果不是因為被‘惟一’牽扯了大半的精力，你也不可能會逃出去?！?
“惟一是什么？”蘇再問。
“剛才我已經(jīng)回答了最后的問題?！绷_切斯特倒是不肯再多說了。
蘇不再追問，而是閃電般落下，整個人如一支利劍，狠狠刺入生物基質(zhì)，并且不斷向深處插去。在深入途中，蘇的身體表面不斷滲出滴滴鮮血。血珠一離開身體，即刻化成利刺，插入生物基質(zhì)的深處，然后開始分散。那些血珠都是活性的入侵者，而且蘇已經(jīng)解除了它們分裂增殖的限制。在生命體內(nèi)部，入侵者幾乎就是無敵的。哪怕生物基質(zhì)再龐大，只要時間足夠，也最終會變成入侵者的肥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