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嫣看著沈括的背影,感覺他今天狀態(tài)似乎不太對勁,盡管面上平靜無波瀾,不過女孩子的第六感一般是很準的。
他時不時會不自覺地望望窗外的天空,然后低頭看一下手機。
鐘愷沒了消息,應(yīng)該是不想打擾他的約會。沈括將手機開了靜音,然后和她一起等待入場。
陸嫣試探性地問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嗯?!?
他沒有隱瞞:“新進的一批貨出了點小問題,入不了庫,沒關(guān)系,鐘愷能搞定?!?
希望他能搞定。
電影開始進場了,沈括的手落到她的肩膀上,帶著她走進影廳。
陸嫣在進場的前一秒,忽然道:“沈括,我想起來,今天下午我還有點事,約了齊玉嬛逛街來著?!?
沈括的手落到她的腦門頂,晃了晃:“少廢話?!?
“真的。”陸嫣看了看手表,急切地說:“完了,齊玉嬛肯定世紀百貨門口在等我了?!?
“陸嫣,今天是我們第一次約會?!?
“對啊,第一次約會,又不是最后一次,我可不想讓齊玉嬛說我重色輕友?!?
說話間,小丫頭已經(jīng)攥著他的衣袖,拉著他逆著人流走出了電影廳,來到馬路邊,不由分鐘,攔了一輛出租車,將沈括塞進去。
“對不起啦,閨蜜比較重要,拜拜哦!”
沈括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腕,陸嫣有些心虛,往后退了退:“干、干嘛?!?
沈括沒有回答,只是深深地望了她一眼。
“我真的要遲到啦,拜拜!”
沈括松開了她的手,對出租車司機說:“師傅,去四號倉庫?!?
陸嫣關(guān)上了車門,沖他揮了揮手。
出租車駛了出去,消失在馬路盡頭。一陣風起,陸嫣獨自站在馬路邊,輕輕地嘆了一聲。
孟知寧的短信進來,詢問陸嫣:“寶寶,約會開始了嗎?”
陸嫣喜歡上沈括的事情,她隱瞞了所有人,卻唯獨沒有隱瞞孟知寧。
孟知寧早年在海外留學,思想很開放,不會像現(xiàn)在的家長一樣,將孩子的戀愛當成是洪水猛獸。且她知性又成熟,能給陸嫣很多建議。
她成長過程中沒有媽媽,孟知寧的出現(xiàn),填補了她對于母愛的渴望。
孟知寧雖然開明,但是終究還是放心不下,她知道陸嫣喜歡沈括,有時候喜歡一個人,很多事情是控制不住的。
所以也會忍不住發(fā)短信過來詢問她約會的進展。
陸嫣蹲在路邊編輯短信,將剛剛發(fā)生的事情簡單地說了一遍。
“媽媽,我也太懂事了吧,你讓我愛自己多一點,但我好像做不到哎?!?
以前陸嫣從來作為一個被老爸捧在手掌心里疼愛的嬌氣富二代,很少會考慮別人的想法,顧我而驕傲。
不過現(xiàn)在...她發(fā)現(xiàn)考慮別人的代價就是委屈自己,她心里其實有些小難過。
正如沈括所說,這是他們的第一次約會,為了這次約會,昨晚她興奮到半夜都沒睡著,腦海里一遍遍排演著今天的場景。
陸嫣很少會有負面的情緒,因為很多人愛她,她一直成長在陽光下,養(yǎng)分豐沛。正是因為如此,她才害怕自己不能理解沈括的艱難,也害怕自己不配得到他的喜歡。
隔了很久,孟知寧才回復她道:“寶寶,雖然媽媽告誡過你,在戀愛中不要失去自我,但是媽媽從來沒有做到過。若即若離、有所保留的相處之道雖然聰明,但一點也不酷。喜歡他就發(fā)自內(nèi)心對他好,這樣即便分開了也不會有任何遺憾?!?
“余生里總是念念不忘的那個人,一定是在感情中有所虧欠的那個人?!?
……
沈括趕回四號倉庫的時候,鐘愷正和倉庫主人吵架。
“之前都已經(jīng)說好了,現(xiàn)在我們的貨都到了,這會兒漲價,你也太黑了吧!”
“哎呀,今年的價格普遍都漲了,我們也沒辦法嘛。”
沈括知道,倉庫老板唐豐沛這么做也不是第一次了,這里面的彎彎道道很深,貨到了才坐地起價,不同意也得同意。
鐘愷也是個急性子,和唐豐沛差點就打起來了,沈括走過來,將他拉開,說道:“快下雨了,今天貨必須入庫?!?
唐豐沛見沈括過來,訕訕地笑了笑:“漲價也不是我們的意思,你去打聽打聽,周圍的三號和五號倉庫,價格都漲起來了,而且你這還是煙花爆竹,風險比別的貨大,我這漲價也是情理之中。”
鐘愷罵道:“要漲價你怎么不早說!現(xiàn)在我們的貨都過來了,你才說?!?
唐豐沛知道他們進退無門,除了接受他的條件以外,沒有第二條路的選擇,因此有恃無恐,說道:“你們愛放不放,不放拉倒?!?
沈括回頭看了眼堆放在場院堆成了小山高的煙花爆竹,對鐘愷道:“去找輛車過來,我們把東西搬走?!?
“搬走,搬到哪兒去???”
“我家里?!?
鐘愷愣住了,壓低聲音對沈括道:“你家?有沒有搞錯,這么多東西你家怎么堆得下?!?
沈括淡淡睨了唐豐沛一眼,說道:“去找車,搬?!?
鐘愷猶豫了片刻,終于還是拿出他的大哥大,給自己的朋友打電話。
唐豐沛見沈括似乎是鐵了心要搬走,心里也有些慌,說道:“有沒有搞錯啊,這些可都是煙花爆竹啊,放在家里怎么行,這太危險了?!?
沈括對他的話充耳不聞。
鐘愷打完電話,對沈括說:“車馬上就來?!?
這會兒天上已經(jīng)開始飄雨星子了,唐豐沛見沈括是鐵了心要走,也有些著急,如果他們的貨不入他的倉庫,這個時候再想找下家可不容易。
“那什么,都已經(jīng)開始下雨了,你們能等車,這些貨可等不了?!?
沈括淡定地說:“潮了濕了用不了的,我自認倒霉,但我沈括做生意頭一條,絕不受人威脅?!?
唐豐沛是多年做生意的老油條了,跟形形色色的家伙打過交道,本來打量著沈括和鐘愷兩人年輕,沉不住氣,想拿捏拿捏他們,他哪里能想得到,沈括竟然有這般破釜沉舟的勇氣。
雨點漸漸有些大了,鐘愷都有些沉不住氣,不住地拉沈括的衣袖。
這些煙花爆竹都是不能沾水的,潮了就用不了了,血本無歸。
沈括道:“所有虧損,都算在我身上?!?
唐豐沛當然比鐘愷更著急,要是這些貨物被淋濕了,他不僅一分錢的庫房費都收不到,這件事還會傳揚出去,以后恐怕沒有人會租用他的倉庫了。
“這樣,你們先把貨物搬入庫。”唐豐沛說:“價格我們好商量?!?
沈括拒絕了他:“不必?!?
“哎呀,你們這些年輕人,沒有受過挫折,真是太沖動了。”唐豐沛加快語速道:“這樣,還是原價,原價入庫,怎么樣?”
沈括抬起漆黑的眸子望向他,沉聲道:“八折入庫?!?
“哎,你這人,你不要得寸進尺了!”
沈括問鐘愷:“貨車什么時候到?”
“快了?!辩姁鹫f:“就在附近?!?
唐豐沛見大雨淅淅瀝瀝地落了下來,他終于還是妥協(xié)了。
“行行,八折入庫,快把東西搬進來...”
鐘愷連忙道:“那就說好了!不準再變了!”
“不變不變,哎,來幾個人,幫忙把東西搬進去!”唐豐沛招呼了幾個工人過來,一起幫忙搬東西。
雨已經(jīng)越下越大了,上面的貨物差不多已經(jīng)潮了,能搶救的也只是底下的貨物。沈括找來推車,和鐘愷一起將貨物裝進車里,小跑著推進倉庫里。
大雨傾盆而下。
“完了,來不及了?!比頋裢傅溺姁鹱诘厣?,狼狽地說:“全濕了。”
沈括一未發(fā),只是悶聲搬運著能夠搶救的貨物。
不到最后一刻,他就不會放棄。
連周圍的幾個工人都已經(jīng)放棄了,東西太多,實在搬不過來,而且現(xiàn)在雨下大了,他們也不想在這寒冬天里弄濕衣裳凍感冒。
雨水順著沈括的發(fā)絲落下來,他緊繃著臉,繼續(xù)搬運著手里的貨物。
“沈括,剩下的就算了吧。”鐘愷拉住他,勸道:“太冷了?!?
“下面的還能用?!鄙蚶ㄕf完,再度沖進雨中。
鐘愷知道沈括性格固執(zhí),也只能跟他一起繼續(xù)搬運剩下的貨物。
就在這時,一抹粉白的身影沖了過來,接過了他手里的一節(jié)纏繞的圓形鞭炮,護進懷里。
“你怎么來了?!?
大雨瞬間便淋濕了小丫頭的頭發(fā),沖得她快要睜不開眼睛:“我來給你送傘。”
“送個屁傘,快走?!?
“哦!”
陸嫣抱著鞭炮跑進倉庫了,放好之后又折返了回來,盡可能地抱起了更多的貨物,朝倉庫跑過去。
她干得非常賣力,絲毫不介意自己的衣服弄濕或者沾染泥污。
沈括叫不住她,干著急沒用,也只能作罷,一鼓作氣將剩下的貨物搬進了倉庫。
鐘愷和剩下的幾個工人清點著倉庫里剩余能用的貨物,陸嫣蹲在貨物邊,緊張地看著鐘愷清點——
“這個能用不?”
“這個呢?”
“這個這個呢?”
鐘愷說道:“還能用,幸好外面有隔水的塑料?!?
小丫頭松了一口氣:“那就好?!?
沈括終于是看不下去了,他沉著臉走過來,拎著陸嫣的衣領(lǐng),提小兔子似的,拎到避風的角落。
“誰讓你來的?!彼樕惶?,看上去微微帶了怒意。
小丫頭委屈巴巴地說:“我來給你送傘的嘛。”
沈括低頭看她,她身上粉白的小棉襖已經(jīng)全部濕透了,還沾染了不少泥點,頭發(fā)濕漉漉地貼在臉蛋上,輪廓柔順,眼瞼處沾染了水光,看著可憐兮兮的樣子卻美得令人心顫。
責備的話梗在喉嚨里,說不下去了,他將她往自己的懷里攬了攬,手摩擦著她的背和手臂,替她升溫保暖。
小丫頭溫順地靠在他懷里,乖巧地蹭了蹭他身上的毛衣。
沈括別開了臉,略帶責備地喃了聲:“添亂?!?
陸嫣還滿心惦記著那批貨物,不住地回頭問鐘愷:“還有多少能用???損失多少?”
“嘿,都有防水塑料,咱運氣好,保住了大半。”
“那真是太好了?!?
陸嫣打了個噴嚏,沈括拉著她的手走出倉庫。
正好趕上鐘愷的朋友開車過來,他不由分說將陸嫣推上了車。
“去哪兒啊沈括?!?
“去我家洗個熱水澡,換身衣裳。”
陸嫣擔憂地說:“啊,會不會不太方便?!?
沈括隨口說:“我爸今晚去醫(yī)院了,不會回來?!?
陸嫣眨眨眼睛,忽然臉頰掛了一抹詭異的緋紅。
家長不在么,這樣好像...更不方便了。
作者有話要說:滿腦黃色廢料的陸小嫣。
祝大家中秋快樂,闔家團圓!
紅包老規(guī)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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