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之寒說:“那她也太蠻橫了吧?撿了便宜還來替她丈夫無理取鬧。”
石廠長嘆道:“這個女人不是那么簡單的。她大概知道關(guān)于她的意見是最多的。根據(jù)我們新的規(guī)定,廠里要尊重民意調(diào)查,她是最可能被調(diào)整掉的。她現(xiàn)在給她丈夫鬧也是以進為退,最理想的呢是把我們都鬧怕了,兩個都給,實在不行要給個下馬威,把她自個兒那個名額保住?!?
江之寒點點頭,自己還是太嫩啊,市井里的道道也是很多的。
石廠長又說:“這一次八成是要調(diào)整掉她的名字的。這背后還有人在煽風(fēng)點火,引著她到我這兒鬧,要看我的笑話。我倒不信了,這個無理取鬧能翻了天。”
又聊了一會兒,江之寒告辭離去。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石琳幾乎天天都呆在江之寒家里直到1o點多鐘,當(dāng)然是為了躲避麻煩。她看了江之寒帶回來的書,很是驚訝,摸著他的腦袋說:“這兒是怎么長的?咱人與人就是不同呢?我高中三年大學(xué)三年學(xué)的英語百分之九十九都還給老師了,看著就象看天書一樣?!币粋€多星期處下來,江之寒和石琳愈親密,倒真的象親姐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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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晚上,江之寒看著石琳有些憂心忡忡地樣子,便詢問起來。石琳說,最終的名單公布了,張靚靚由于群眾反應(yīng)意見最大,經(jīng)過調(diào)查討論被重新定為加一級工資。昨天,張靚靚又來鬧啦,而且這次鬧得特別兇,拿腳踹門,還威脅說要拼個魚死網(wǎng)破。石廠長很憤怒,今天專門去了四車間,在職工會議上點名批評了張靚靚,說絕不姑息這樣的作風(fēng),如果再鬧廠里會考慮暫停工作檢討,扣除所有的獎金和福利。”
石琳擔(dān)心道:“不知道這個女的瘋起來能做出什么事?”
江之寒安慰道:“不用太擔(dān)心,這種撒潑威脅的話她應(yīng)該說得多了,也不能太當(dāng)真。這種人你越硬,她越不敢拿你做什么?!?
石琳還是不放心,決定今天提前回家去。江之寒不放心,和媽媽打過招呼,陪她一起回家。這一次倒是很平靜,家門口沒有任何人,想必石廠長雷霆般的訓(xùn)話還是震懾到了不少人。少加一級工資也就罷了,要是被停薪檢討就虧大了。
兩人進門后,現(xiàn)石廠長正在打電話。幾分鐘后他掛了電話,石琳問:“誰呀?”石廠長說,”派出所老王。我就和他比較熟,打個電話咨詢一下。他說派出所對這種吵吵鬧鬧的事情,也沒多少辦法,不過是教育調(diào)解而已。如果門確定被踢壞了,可以要求賠償,別的也做不了太多?!?
江之寒問:“她還會來鬧嗎?”
石廠長說:“難講,今天上午開會批評了她,聽說一下午都沒有去上班,放話說有本事就停我的薪?!?
江之寒仔細想了想,說我倒認(rèn)識一個朋友,雖然不是我們這塊派出所的,但隔的挺近。我問問他?”
石廠長現(xiàn)在已經(jīng)習(xí)慣把江之寒當(dāng)作成年人一樣對話了,他點點頭說好。
江之寒試著給林所打了個電話,他居然還在辦公室。江之寒說了說情況,林所沉吟道:“這個確實很難辦。她也沒真的做什么,就是鬧。這樣吧,認(rèn)識一下派出所的同志總是有好處的,你們那塊有位是剛轉(zhuǎn)業(yè)下來的,人不錯,還賣我的面子,你把電話給你叔叔,我和他說。”
第二天,石廠長就請了派出所的小江吃飯,還送了一條高檔香煙。小江推辭,石廠長說,我也是當(dāng)過兵的,不興這樣推三阻四的,就是交個朋友。朋友既然當(dāng)了,小江就提出去家里看看,以后有事也知道在哪兒。兩人回了家,石廠長讓石琳去叫來江之寒,畢竟這是他搭的橋。
江之寒和石琳一起過來,小江很熱情地招呼說:“聽說你一個人赤手空拳去沖七個持械歹徒,不簡單呀?!苯?dāng)然謙虛一下,還感謝小江幫忙照看。石廠長問起緣由,小江便講起七中操場的傷人案,江之寒也補充了幾句他不知道的。石家父女對他更是刮目相看。
四個人正聊得高興,聽到有人敲門。石廠長皺皺眉,石琳說:“敲的挺溫柔的,應(yīng)該不是來找事的,我去看看?!备糁T的貓眼看了看,石琳回頭說:“是張靚靚,奇怪今天倒是敲得挺溫柔,是被爸你嚇著了吧?!?
江之寒站起來說:“別忙開門,我來看看?!?
湊近貓眼,江之寒仔細打量了一下。這時正好一個過路的人從樓上走下來,不由看了門前的張靚靚兩眼。張靚靚沒有說話,那個人好像也有些畏懼,噔噔噔加快腳步走了。江之寒透過貓眼,仔細觀察著張靚靚。她右手拿著一個包,低垂著放在身側(cè)。江之寒看到她的眼睛,很空洞的樣子,突然覺得頸后的汗毛一下豎起來,但卻不知道哪兒不對。他拉著石琳回到客廳,對沙上坐著的兩位說:“有點不太對勁,張靚靚平時來鬧,拿包嗎?”石廠長搖頭。江之寒說:“她今天出奇的安靜啊?!毙〗酒饋碚f:“我去看看。一個女人,拿把刀也不是什么事兒,難道還會是槍不成?我正好警告警告她?!闭f著就走到門前。
江之寒突然靈光一閃,大聲道:“江叔叔,你等一分鐘。四車間能接觸到什么特別的東西嗎?”這一次石廠長唰的站了起來:“強硫酸,四車間能接觸到強硫酸?!?
小江說給我一件衣服,大家離遠點。江之寒從石琳手里拿過一件外套,遞給小江,站在他身后沒有動。小江回頭瞧瞧他,江之寒點了點頭,還是沒動。小江沒說什么,左手扭開把手,開了門。
張靚靚看見一個陌生人,呆了一下,問道:“石廠長呢?”
小江突然吼道:“我是警察,你包里裝的什么?”他軍人出身,嗓門很大。
張靚靚嚇得一抖,下意識的扔掉袋子,拿出一個瓶子,就要往小江身上潑。
小江眼疾手快,早就把手上的衣服往她右手一罩,人已經(jīng)撲過去扭住她的手,江之寒從身后竄出,抓住她的左手,兩個人把張靚靚扭住,按在地上。
瓶子已經(jīng)傾倒,小江瞟了一樣又吸了吸鼻子,說:“可能是硫酸,小心別碰著?!?
地上的張靚靚突然撕心裂肺的大叫起來。江之寒覺得自己的耳膜快要被震破了。他有些懵,但還是使勁扭住她的手,不讓她動彈。
江之寒按著張靚靚,看著身下那張扭曲嘶叫的臉,突然覺得一陣沒來由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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