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伴還校園（四）

幾個月前，江之寒把公司重置和股份重分配的一攬子計劃jiāo給沈樺倩的時候，她看過心里不無憂慮。最近這幾年，江之寒幾乎已經(jīng)放手公司的日常營運，但整個戰(zhàn)略方向的把握，以及資金的運作配置大權(quán)，最后決定權(quán)還是掌握在他一個人手中。

在jiāo給她的計劃書中，江之寒進一步下放手中的權(quán)力，包括很大一部分日常營運的資金支配權(quán)力。不僅如此，他把大量名下的股份，或是通過不同渠道轉(zhuǎn)往海外的投資公司，或是分配給周圍的朋友親人，或是用來獎勵和他一起創(chuàng)業(yè)成長的高管群體，包括沈樺倩，樓錚永，肖邯均，杜姐，馮一梅這一批人，都獲得大量額外的持股，一夜間成為百萬富翁甚至是千萬富翁。

沈樺倩并非愛財?shù)呐?，她也是極少數(shù)對江之寒名下的企業(yè)集團和資金規(guī)模有真正了解的人之一。今年年初，江之寒離開美國前投入七百五十萬美元融資的瘋狂上漲的背景下被硅谷一家大集團收購，僅是這一筆投資的回報就在九位數(shù)。雖然個人生活中有這樣那樣的麻煩和挫折，江之寒的財富現(xiàn)在正處于人生的巔峰。

沈樺倩真正憂慮的是，江之寒的這一系列動作，怎么看都有那么點待后事”的味道。她完全贊成江之寒更多的從日常的商業(yè)運作中chou出身來，實際上她心里一直遺憾的是他沒有選擇繼續(xù)走學(xué)術(shù)道路（沈樺倩內(nèi)心深處一直覺得江之寒在這方面比自己更有天賦，還想著以后有機會勸說他以某種方式重返校園）。她也不反對他把財富和身邊的人共享，雖然她自己對此興趣并不是太大?，F(xiàn)在她在學(xué)校和集團領(lǐng)到的薪水已經(jīng)很多，連房子都是作為福利江之寒免費贈送的。

但江之寒對公司管理解構(gòu)的重組計劃，以及他這一次資產(chǎn)轉(zhuǎn)移和重分配的力度，總讓她有種隱隱的擔(dān)憂，不知道他是不是感覺到了什么，在做未雨綢繆的準備。但既然他沒有提起，沈樺倩也沒有多問。就如以往一樣，她只是努力的細致的有效率的執(zhí)行江之寒的意圖。

這一次江之寒回中州，最主要的一件事就是去和沈樺倩面談事情的進展。另外一件事，則是和思宜準備的“蛇吞大象”的收購案有關(guān)。為了支持思宜的野心，江之寒從各個渠道分批次的從開曼群島，美國，和加拿大調(diào)回來大批的流動資金。這可不是一個小動作組織了一個小團隊進行相關(guān)的其中關(guān)于稅收，法律等各方面都有很多講究。這筆資金準備現(xiàn)在可以說是在暗處，希望到時候能出其不意的發(fā)揮更大的作用。

江之寒對林墨說，這一個多星期在青大呆的很愉快。等回中州處理好事務(wù)，馬上就飛回青州來，再放自己一段時間假，好好的享受下校園生活。也許江之寒是想著要有所改變，和以前對伍思宜或者是吳茵不同，現(xiàn)在他幾乎從不和林墨談和自己生意相關(guān)的任何具體話題。

自從江之寒重回青州以后，林墨的咳嗽兩三天后就奇跡般的突然停止了。前段時間長久呆在室內(nèi)有些蒼白的臉色也迅速恢復(fù)了神韻。這幾天她有時候看鏡中的自己，都恍惚覺得自己年輕了些，像是回到本科時候的樣子。

江之寒要飛中州，林墨并沒有特別說什么，還是像平常安排作息：去實驗室，開會，出席活動，和朋友聚餐。唯一不同的是，這幾天多了一個跟屁蟲，江之寒成天無所事事的和她在青大附近四處游

今天下午有場足球賽，是今年才開始舉辦的研究生杯的半決賽-電子系對陣建筑系。電子系身為工學(xué)院的大系，實力還是相當(dāng)不俗的。林墨是女生中極難得的對足球感興趣的，所以早就答應(yīng)了人家到時候去場邊助威當(dāng)啦啦隊。江之寒以前在青大認識的一位球友說過，踢球是為了什么，還不是為了吸引女孩子的注意！當(dāng)然，他對足球運動的褻瀆，遭到了大家的一致鄙視，都詛咒他在大學(xué)找不到女朋友。但這位仁兄說的不無兩分道理，場邊助威的女生對于場上拼搏的選手是有很重要的加成作用的。

走在路上，能感覺到天氣的炎熱。雖然是暮春的時節(jié)，青州這兩年的天氣愈發(fā)的糟糕，似乎冬天和夏天都在延長，而最宜人最漂亮的春天剛一開始便要結(jié)束。

江之寒無聊，和林墨講今早聽到的關(guān)于她的八卦，順便感慨一把人心不古，“你說現(xiàn)在學(xué)生會都是些什么人呀，偷激摸狗的”

林墨板著臉駁斥他，“你可別一bāng子打倒一片，我還是研究生會的干事呢”

問起沈城畢業(yè)的事，江之寒和她大概講了講來龍去脈，“沈城名義上那個導(dǎo)師，早已半退休了。實際帶他的那個副教授心思就想著賺錢，研究項目基本不做，忙的都是企業(yè)的橫向課題，以計算機為主的。沈城從企業(yè)里出來，以前讀書的時候計算機接觸不多，這方面就比較弱。但實際上他在專業(yè)上還是很有經(jīng)驗很不錯的，卻不受老師待見，課題改了又改，像是沒人管的孩子。當(dāng)年沈城辭職來讀博士，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在工廠里的女友要求的，覺得在車間干技術(shù)工作沒有前途。想當(dāng)年，博士還是很神圣很金字招牌的頭銜。前年吧，或許再早些，那個女孩兒和他分手，很快就嫁人了。為此沈城很受打擊，在研究所里成天打打游戲混日子，感覺自己事業(yè)被耽擱了，愛情也成昨日黃花”

林墨評論說：“沈大哥人很不錯的，一時消沉，現(xiàn)在也算是輕舟已過萬重山，以后會越來越好的?！?

兩人說話的功夫，已經(jīng)到了球場，就在電子系的研究所大樓旁邊，比標準大場略微小些。

比賽還沒有開始，有一群人圍在中圈，似乎在猜邊。旁邊跑出來個熟人，卻是古麗麗的男朋友吳文濤。喝了一次酒，和江之寒很有些相識恨晚的味道。

他開門見山的問：“之寒，球踢得怎么樣？”

江之寒開玩笑，“一般一般吧，不過如果在金州讓我上，早就沖出亞洲了。”

吳文濤認真的，“有個外援今天缺席了，一下子拉不到人，他們準備拉我上。我這個很業(yè)余的”

江之寒驚訝，“你們這個還能上外援？”

吳文濤說：“是啊，今年的新規(guī)定，一個隊限一個。我們從材料系挖了個很牛的家伙，今天卻來不了，損失大了。”

江之寒忽然有些雀躍，“這個我也不見得比你水平高呢！”

吳文濤很是相信他，“得得得，看你這身板兒和我就不是一個檔次的別擔(dān)心，釘鞋球服我們這里都有多的，快來替林墨貢獻一把！”

青大說小不小，說大也真不大。

這支隊伍里，江之寒就遇到一位認識他的博士生。很多年前那場球場沖突，這位本來是跑在文楚身邊替她保駕的，被體育系的家伙一把給推了個趔趄。江之寒球踢的怎么樣他不記得了，打架厲害的記憶清晰如昨日。

有熟人好辦事，江之寒還是踢他的老位置-后腰。說起來，進入大學(xué)后他踢球就明顯減少，這幾年更是和綠茵場絕緣。走上場子，心里忽然有幾分熱切的期待，好多年沒有的摩拳擦掌的感覺似乎一下子回來了。

心跳動的很有力，略微有些快。小幅度的活動著身體，似乎能感到激素的分泌和身體的興奮，江之寒有些自嘲的想，好像忽然感覺年輕了

踢球，那可是年輕人的運動啊

比賽開始不久，江之寒便明顯感覺到球技的生疏-他兩次試圖從后場長傳前鋒反擊，一次直接踢給了守一次居然踢次了。

和自己的巔峰期比，體能也有所不如。這幾年練功還是堅持著的，但師父去世后便沒有以前那么勤勉。也許，曾經(jīng)苦練的動力之一，是想要給老爺子證明自己的天賦？

所幸場上這二十幾位碩士生博士生，整體水平確實一般。電子系的守門員感覺比較專業(yè)，有個邊鋒速度很快，對手特別強的就是一個小個子中場，和一大個頭中鋒，據(jù)說是他們請來的外援。

江之寒在場上不惜力的奔跑，發(fā)揚他不怕苦不怕累的革命主義有臟活累活都一肩擔(dān)下來力全部放在防守上，幾乎不參與進入對方三十米區(qū)域的進攻。

他很快就盯上了建筑系那個組織核心小個子中場-那家伙速度不算特別快，但球性明顯高出其他人一大截，分球的視野也不錯，二十分鐘左右有一次中路的帶球突破，幾乎憑一己之力直搗黃龍，最后一步趟的大了一點，球才被破壞出底線。

江之寒仔細觀察，建筑系除了他，其他幾個前場幾乎沒什么戰(zhàn)術(shù)意識，屬于打到哪兒是哪兒那種很業(yè)余的選手，也就是速度快一點兒，腳頭比一般人硬一點而已。

上半場打到一半，江之寒便明確了目標-把防守的重心集中到那個小個子中場身上。他的策略很簡單，就像當(dāng)年在高中時一樣，用身體欺負他。硬橋硬馬的和他抗了兩下，江之寒的信心更足了。

上半場三十幾分鐘，小個子在右邊拿球，突進到離球門二十米的地方。江之寒上去貼住他，不吃他的假動作，看準一個時機斜著肩頭把他往外一靠，很輕松的把球控制到自己腳下。他也不拖泥帶水，很快把球分邊，斜眼看過去，對手被自己撞的歪歪斜斜在幾步之外，心里忍不住一陣得意。抬頭看了眼場邊，遠遠的林墨似乎正癟嘴，拿指尖在臉頰上劃了一下，似乎是在嘲笑他勝之不武。

江之寒聳聳肩，小丫頭貌似懂球，其實也是半瓶水啊。踢球踢球，身體對抗很重要的

半場結(jié)束，江之寒已經(jīng)贏得了隊友的信任-他任勞任怨的跑動，大范圍的攔截，和成功的控制對方的核心中場，是電子系上半場不失球的關(guān)鍵人物之一。當(dāng)然員也有一次非常精彩的側(cè)撲救險。

站在場邊，江之寒擦了把汗，一遍喝水，一邊和吳文濤說話。

古麗麗十幾分鐘前才出現(xiàn)，站在林墨身邊，很不給男朋友的面子，“還好沒有拉你的壯丁?！彼軞g欣鼓舞的說。

又對江之寒說：“江大哥，你怎么不打前鋒啊我最喜歡巴喬了”

江之寒呵呵，原諒她的無知。

抬頭看了看天，今天真是有些悶熱，這比賽安排的時間不太科學(xué)，正是熱的時候。好久沒有這樣出一大身汗，江之寒感覺很帶勁兒。他似乎進入了角色，心里琢磨著下半場的比賽：高溫下看起來雙方的體能都是個大問題。如果那樣的話，自己的優(yōu)勢可是更加明顯了呢

哨聲響起，下半場比賽開始了。

聽到林墨叫他，江之寒回頭。女孩兒走過來，伸出手，輕輕的從他濕漉漉的頭發(fā)上抓住個什么，嘟了嘟嘴，“怎么有個小蟲子跑到你頭發(fā)上了？”她彈了彈手指，對他甜甜的一笑，“加油哦”

比賽有些沉悶。

多數(shù)時候，雙方的進攻組織顯得比較混電子系顯然守強攻弱，唯一靠譜的點就是那個邊鋒。他有一次成功的下底，一次快速的突破，但沒有人包抄，并沒有形成真正的機會。

建筑系這一邊，中場核心被江之寒抑制住，進攻便顯得有些凌雖然控球上還是略微占優(yōu)，卻沒有什么絕對的機會。

亂戰(zhàn)到大概七十分鐘，電子系的邊鋒有一次下底，bi得一個角球的機會。兩個中后衛(wèi)躍躍玉試的沖到了對方的禁區(qū)。江之寒很懷疑他們真的有什么頭球的功底，但他還是往后面拖了拖，在中場附近補兩個中衛(wèi)的防守位置。

角球開出，是個低平球。禁區(qū)里一片混對腳，反彈，堵?lián)屟?

好一會兒的功夫，球終于被大腳開了出來。

建筑系的中鋒回頭看了眼飛行的皮球，從后場加速往前沖。江之寒瞄了一眼他的距離，往前跑了三五步，迎著還在空中飛行的皮球，也沒有多想，凌空使勁掄了一腳。

離著球門足有三十五六米的距離，那球畫出一道美妙的弧線，似乎慢悠悠的飛高，又有些詭異的在最后往下沉了沉，直奔球門的右上角而去。

守門員站在那里，對對方中場附近的解圍毫不在意。然后，他目送著球飛進了球網(wǎng)，連一個動作都沒有做。

場內(nèi)的二十好幾人，場外的**十個觀眾，似乎有默契的一齊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