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擎天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博赤厲，因為在他印象之中博赤厲也真的不算有多高地位的人。

博赤厲的地位，在很多年前就已經(jīng)逐漸淡泊了。

當(dāng)年大將軍在江南的時候，手下兵精糧足。

江南之地富庶，若大將軍唐匹敵真有異心確實可以占據(jù)江南以自立。

當(dāng)時很多人都動了這個心思。

道理很簡單。

大將軍不動心思，大將軍可以是大將軍王，可以是天下第一功臣。

可他們呢？他們跟著大將軍就是大將軍手下的兵，他們?nèi)羰歉晃坏弁跛麄冞€是兵嗎？

博赤厲就是第一個站出來說這些話的人，且不是私底下與大將軍說。

他是在大帳之中，當(dāng)著上百位將領(lǐng)的面把話說出來的。

其實，他說出的是很多人的心聲。

當(dāng)時的情況，寧軍當(dāng)之無愧的首領(lǐng)李叱在北疆抵抗黑武入侵根本無力南下。

而大將軍唐匹敵麾下千軍萬馬勢如破竹。

那時候，北方疲敝，根本就不可能成為立足之地。

而江南，足以讓唐大將軍的兵馬更為強(qiáng)大也能迅速的積累財富。

只要大將軍當(dāng)時答應(yīng)了，那在場的人誰不是公卿？

可大將軍沒答應(yīng)，還把博赤厲逐出了軍隊。

自此之后，果然沒有人再敢當(dāng)著大將軍的面提及此事。

可不敢是不敢，真的沒有人想了？

立國之后，唐大將軍嚴(yán)令遣散舊部，甚至定下了一條他軍中將領(lǐng)為官不可超過一任的不公平的規(guī)矩。

這讓很多人憤怒。

然而他們并未想過，大將軍是想救他們。

立國之后，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他們？

這些人說過什么，做過什么，甚至私底下議論過什么真的不會傳揚(yáng)出去？

陛下可以既往不咎，當(dāng)做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

可朝臣呢？

若朝臣拿到證據(jù)在大殿之上把這些事說出來，陛下追究還是不追究？

不追究是陛下對唐大將軍的信任，是對老部下的寬仁。

可于法度來說又是什么？

陛下之所以答應(yīng)了大將軍的請求，何嘗不是在保全這些功勛舊臣。

可這些人不會想到這一層的，就算想到了也不會承認(rèn)。

他們只覺得這是不公平。

就因為他們是唐大將軍的舊部，陛下就不用他們！

其實，早有端倪。

想想大將軍的義弟唐安臣。

怎么就家破人亡了？

有心之人無法利用唐匹敵，所以就將目光投向了唐匹敵的弟弟唐安臣。

很多事，絕非表面上看起來那么簡單。

博赤厲看向羅擎天笑道：“為了做大事，很多人都可以犧牲，而我們自己兄弟當(dāng)然不能白白犧牲，要死，也是送那些搖擺不定的人去死?！?

“尉遲萬年因為做官做的久了，早就不是和兄弟們同心同力，他一直都想著給自己留后路......”

“可是我們這些人自從立誓那天起，就不該還想著后路，我們就之內(nèi)一鼓作氣的往前沖！”

他盯著手里的茶杯。

“其實很早之前我們的計劃并非如此，我們的希望也沒寄托在另立新主上?！?

“我們想接觸太子殿下，想借助太子之力，在他登基之后，重新其中咱們這批有功的老臣?！?

“也不知道是陛下太過聰明，還是太子殿下太過聰明，他一直都不與朝臣接觸，而是隱匿行蹤在外漂泊?！?

“我們努力了很久之后才明白，想走太子這條路沒有任何可能?！?

“那......就只能是把太子放棄了?！?

博赤厲道：“我這些年看似只是在燭舞峰上瀟灑快活，實則京城之內(nèi)的舉動都在我眼中看著?！?

他對羅擎天說道：“老兄弟們我不會放棄，但搖擺之人我不會容忍?！?

他說：“實話告訴你吧，就算是當(dāng)初與尉遲萬年志氣相投的那幾位大將軍，對尉遲萬年也很失望。”

羅擎天臉色有些發(fā)白：“可......我們不該這樣對待自己人。”

博赤厲一怒：“什么叫自己人？你，我，為了我們的目標(biāo)一同努力一起拼命的才叫自己人！”

他指向門外：“尉遲萬年算什么自己人？他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跟我們在一起走這道獨(dú)木橋?！?

“他還盼著能做東疆大將軍呢！”

博赤厲道：“我再告訴你一句實話......定下讓尉遲萬年當(dāng)替死鬼的，就是當(dāng)年與他兄弟相稱的那群將軍們?！?

羅擎天的臉色越來越白：“可......我們發(fā)過誓的，我們不會出賣兄弟，不會......不會由著那些商人說了算。”

“我說過了！”

博赤厲怒道：“他們不是我們的兄弟！”

他起身走到羅擎天面前，拍了拍羅擎天的肩膀。

“兄弟，你怎么這么幼稚?！?

他拍打羅擎天肩膀的時候說道：“你身上的甲胄是哪兒來的，你用的兵器哪兒來的，燭舞峰上的物資補(bǔ)給是哪兒來的？”

“你在冰州城里養(yǎng)了三個女人，養(yǎng)女人的錢是哪兒來的？你早早就把孩子送去了兗州，養(yǎng)孩子的錢又是哪兒來的？”

見羅擎天說不出話來，博赤厲語氣便緩和了些。

“你放心，用這些商人只是權(quán)宜之計?！?

“商人，自古以來就是投機(jī)取巧之輩罷了，現(xiàn)在我們用得到就給他們點希望，將來會收拾他們?！?

羅擎天低著頭：“那......以后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