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當王大?;呕艔垙垱_進酒廠那間略顯陳舊的會議室時,里面的氣氛正熱烈得好似煮沸的開水。
趙振國端坐在主位之上,有條不紊地組織著廠里的中層領(lǐng)導(dǎo)和技術(shù)骨干開會,此次會議的核心議題是酒廠改酒類型一事。
趙振國神情專注,詳細地闡述著自己的想法。他從市場趨勢講起,再談到酒廠的長遠發(fā)展規(guī)劃,眼神中閃爍著對酒廠未來蓬勃發(fā)展的憧憬之光。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和趙振國、胡志強一樣具備長遠的戰(zhàn)略眼光。
趙振國話音剛落,就有人迫不及待地出口搶白起來。
蒸餾技師老丁皺著眉頭,粗著嗓子大聲說道:
“趙廠長,您來這幾個月,我老丁一直是服氣您的。我這人說話直,您可別見外啊,這個…”他欲又止,似乎有些顧慮。
趙振國微笑著回應(yīng):“你說來聽聽…”
蒸餾技師可不是普通燒鍋爐的,掌握火候控制、酒醅分層取酒等技藝,在白酒廠中屬于核心崗位,趙振國愿意聽聽他的意見。
老丁清了清嗓子,說道:“您這步子也邁得太大了吧,也不怕扯著蛋!”
這話實在太過粗俗,引得大家哄堂大笑。
趙振國輕輕敲了敲桌子,說:“老丁,好好說話,咱這還有女同志呢!”
原來的會計跟前廠長蛇鼠一窩,貪污酒廠的錢被趙振國送進去了,新來的會計是趙振國從師范院校找來的,還是個未出閣的大姑娘。
要不是實在招不到男的,趙振國也不想用女同志,倒也不是歧視,是怕媳婦誤會,結(jié)果跟媳婦一說,媳婦還數(shù)落他,婦女能頂半邊天,自己要天天啥醋都吃,直接開醋廠得了。
趙振國是真怕遇上那種來倒貼、設(shè)計自己的女人,好在會計高美君不是這樣的。
老丁尷尬地咳了兩聲,接著說:“您來廠子里才多久啊,之前把好好的地瓜燒給停了,跑去借錢搞糧食票買糧食生產(chǎn)糧食酒。
這清香型白酒一個月就能出一批酒,糧食酒也確實比地瓜燒好,眼瞅著廠子越來越好,借的錢都快還完了,您還瞎折騰啥呀?咱就這么穩(wěn)穩(wěn)當當?shù)馗芍恍袉??我丁路生實在是不吐不快!?
老丁這一番話,說出了在場很多人的心聲。
趙振國讓大家自由發(fā),都說說自己的看法。
大家你一我一語,討論得熱火朝天。
有人覺得改酒類型風險太大,就像在無底深淵邊緣行走,稍有不慎就會摔得粉身碎骨;
有人擔心會影響現(xiàn)有的生產(chǎn),打亂原本有條不紊的生產(chǎn)節(jié)奏;
而大家最關(guān)心的,還是這么多錢從哪兒來?
趙廠長承諾大家的獎金還發(fā)不發(fā)?畢竟,這關(guān)系到每個人的切身利益。
有人捅捅會計高美君,想讓她說說賬上沒錢,可她就當沒感覺,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有沒有錢,她也不會在會上拆領(lǐng)導(dǎo)的臺!
就在這時,會議室的門“砰”的一聲被猛地推開,王大?;呕艔垙埖嘏芰诉M來,滿臉通紅,額頭上滿是汗珠,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胸脯劇烈地起伏著,一看就是一路飛奔過來的。
他上氣不接下氣地說:“趙廠長,出…出大事了!”
趙振國微微皺了皺眉頭,有些不悅,暗自埋怨大海怎么還是這么毛毛糙糙的,但也沒發(fā)火,“什么大事,這么慌慌張張的?”
王大海深吸了幾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后湊到他耳邊,語速飛快地說了一通。
趙振國狐疑地看著他,“真的?”
王大海重重地點了點頭,眼神中透著一股堅定。
趙振國起身合上本子,“今天先這樣,散會,我們改天再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