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敘述,十分奇妙,可以看出,小哥對于所有的事情的記憶方式,和我們是不一樣的,我們習慣于遇到一件事情便將其記憶下來,從不管先后順序或者我們幾天后是否能記住,但小哥敘述的過程,使我能清楚地意識到,他對于記憶是有整理的。
也許是因為,他知道總有一天,他必須把這些全都記起來,所以他用了一種獨特的記憶方法,他先記述的是整個地形。
當時悶油瓶所在的區(qū)域,是一座雪山山脈的山脊,他們已經(jīng)在海拔相當高的地方,處于世界屋脊之上,但在這個海拔上,并不是說往下看去就是五千到六千米的懸崖,其實在山頂看所有地方,整片雪山區(qū)域更像一個兇惡而黑白分明的丘陵地帶,只是那些丘陵并不像南方那樣圓潤,全部猶如刀剁過的黑色亂石,十分尖利而且棱角分明。ъiqiku.
在這些山之間有很多山谷,都被深雪覆蓋,有些地方的雪,厚度無法想象,這是一個冰川包襄下的山體,石頭在冰的下頭,
那群奇怪的人,就是在山谷之中行走,而年輕人看到他們的時候,正處于一個丘陵的頂端毫無疑問,要跟上他們,首先要做的是從丘陵上下來,光線昏暗,夕陽的光照在雪上,讓雪染上了一層紫黃相間的迷離顏色,但即便有這樣的光線,要從那么厚的雪上面下去然后跟上,絕對是一件非常非常困難的事。
同時,非常離奇的是,那幾個藏民在雪上行走的速度,非常之快,快到似乎不是在雪上走而是在雪上飄一樣,
在雪上走過的人都明白,在雪地中不可能走得那么快,而且,從那些藏民陷入雪地的程度看,也顯得雪似乎不是那么厚。
悶油瓶只是追了幾步就發(fā)現(xiàn)不對勁,他停了下來,思索著應該怎么辦,等拉巴跟上來,那綠光已經(jīng)消失了。
雪地中只剩下一行腳印,在大風中,腳印很快就要消失了。
悶油瓶和拉巴他們跌跌撞撞地沖到山谷下面,就發(fā)現(xiàn)完全不對,雪直接沒到他們的腰里。
根本不是那些人那樣的狀態(tài)。
他們一路在雪里扒拉,好不容易來到腳印邊上,拉巴就發(fā)現(xiàn),雪下有東西,他們把雪撥開后,雪下竟然埋有一條石頭和木頭搭建的石橋。
那些藏族人應該就是在這座石橋上行走的。
他們爬了上去,用腳扒開腳下的雪,發(fā)現(xiàn)雪不過沒到膝蓋,石橋十分堅固,踩上去紋絲不動,采用的材質(zhì),是喜馬拉雅山巒常見的黑色巖石。
這條橋是誰在這里修建的?拉巴心說,有多長,通往哪里?如果知道有這樣一條埋在雪中的路,那他們就不用那么冒險走那些懸崖了,也不用花那么長的時間攀爬雪坡了,
悶油瓶在石橋上用力踩了幾下之后,便迅速向著那點綠光消失的方向追去,腳印正在快速消失,他走得飛快,拉巴只好跟了上去。
這里所有的景色都幾乎一樣,在雪山之中。
如果不懂基本的知識,那就很容易迷路,但拉巴不會,因為在雪山的山頂部分,只要視野夠開闊,你就一定能看到幾座特別富有標志性的山,這些山能告訴你,你是不是在繞圈子,晚上,這里的星空格外璀璨,銀河從沒有那么清晰地橫貫整個天際,各種星座和星星都能幫你指引方向,所以拉巴并不擔心。ъiqiku.
最早的兩個多小時,他們是漫無目的地走著,他們發(fā)現(xiàn)了,這條石橋并沒有任何岔路,它一定是條設置好的快速通路,從一個地方通往另外的一個地方,而不是普遍的交通情況,要在雪山里建這樣的工程,實在稱得上可怕,這需要首先把積雪完全刨開,這是一項巨大的工程。
過了將近三個小時,他們跟上了那道綠光,他們發(fā)現(xiàn)綠光已經(jīng)變得有些暗淡了,藏民仍然在往前走著,之后的時間,長得超乎他們的想象,我在這里直接跳過,只說時間長,幾乎是三天后,他們跟著這道綠光走了整整三天時間,順著雪中的路一路往前,才來到石橋的終點。
等到他們走過一道灣時,正是中午時分,日頭十分猛烈,他們戴著日光鏡,在經(jīng)過一個山口后,忽然前面變得無比寬闊明亮。
那是一口巨大的琥珀一般的大湖,猶如寶石一樣,突然出現(xiàn)在雪原之中。
大湖十分奇怪,和其他的高海拔湖泊完全不同,它沒有湖灘,湖的四周全是白雪和冰,這些冰層向湖的中心延伸,到了兩三百米開外,才變成了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