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蕭延年面前不肯寬衣解帶,可在謝玄面前卻本能地寬開,一雙素手溫柔撫著他的臉頰,也輕拍著他的脊背,但愿能使他好受一些。
那人闔著眸子,良久過去,一張臉才慢慢回了幾分血色。
她輕聲細(xì)語的,“大人好些了嗎?”
那人沒有說話,不說她便自己輕聲說了下去,“以后,奴為大人煮藥膳吧?!?
真想說一句,“阿磐......”
真想說一句,“阿磐為大人煮藥膳吧?!?
那人漸漸平緩下來,半晌竟開口應(yīng)了一聲,“好。”
燈枯焰弱,人寂影殘。
阿磐抱著他,哄著他,輕聲地勸慰他,“大人,睡一覺吧。睡醒了,就好了?!?
這一聲低低的“好”落下,許久都不再說話了,阿磐聽得他喘息均勻平穩(wěn),大抵早就疲極乏極,已經(jīng)睡熟了。
她想起蕭延年的話,“永不許對魏人動情,我要你牢記。”
可人吶,哪能管得住自己的心呢?
他霸道強(qiáng)橫的時候,虛乏微弱的時候,
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時候,似笑非笑,不動聲色的時候,哪一個時候,不叫她動情呢?
單是他芝蘭玉樹地負(fù)手一立,就會叫她的心怦然躁動起來。
可想到蕭延年,就要想到她父輩的罪,就要想到那張布防圖了。
她想起來自己被送到謝玄身邊到底是要干什么了。
阿磐恍然抬眸,更深漏斷,帳內(nèi)再沒了一點(diǎn)兒聲響,也沒了一個外人。
這不正是她一直想要的,來盜布防圖的時候嗎?
一旁是她的心,一旁是她的命。
憮然輕嘆一聲,足有小半個時辰過去了,這才安穩(wěn)放下那人,悄然去了青銅長案。
布防圖就在其上,半開半掩。
一顆心如鼙鼓動地,一雙手暗暗推開,將布防圖盡收眼底。
她有過目不忘的本事。
只要一雙眼睛看過了,一雙柔荑臨摹過了,回頭她就能一筆不差地畫下來。
因而她仔細(xì)去看,也用心去摹。
摹過了兵力部署,摹過了防御工事,也摹過了行軍路線。
夜深人寂,外頭的人不見動靜,乍然問道,“主君,還好嗎?”
阿磐駭?shù)眯念^一跳,一雙手捏在圖上一動也不敢動,好不容易穩(wěn)住心神,這才平靜回了外頭那人的話,“將軍,大人睡下了?!?
一雙腳步靠近了帳門,外頭的人指節(jié)已握住了帳簾,“關(guān)某不放心,要進(jìn)來看一眼。”
阿磐駭出了一頭冷汗,連忙將布防圖卷上,“將軍等一等,奴換件衣裳?!?
那握住帳簾的手仍舊不曾放下,又道,“衛(wèi)姑娘快些,關(guān)某是個急性子?!?
阿磐輕聲應(yīng)了,躡手躡腳地往軟榻走,走得心慌意亂,走得七顛八倒。
借著孤燈一盞,能瞧見帳外關(guān)伯昭魁梧的身影與那緩緩拔出的大刀一同打在了大帳上,那利刃與刀鞘摩擦的聲音,在這靜得嚇人的夜里尤其地響。
險些叫她方寸大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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