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姜溫婉道,“娘娘手巧,可親自釀酒也實在辛苦。妾能飲娘娘的酒,是修來的福氣,只是難免心疼娘娘。”
西太后笑,“哪有什么辛苦,吾獨坐宮中,十分寂寥,就盼著你們常常進(jìn)宮,多與吾說說話,解解悶,那才好啊!你們來,吾心里多高興??!”
是,環(huán)顧眾人,全都?xì)g歡喜喜的,也唯有她與趙媼似格格不入。
西太后含笑望過來,“阿磐,這松子酒可好喝?”
阿磐盈盈點頭,“娘娘親自釀的,好喝。”
西太后寬慰點頭,又問,“鳳玄可為你剝過松子?。俊?
阿磐淺笑搖頭,“不曾,但娘娘說過的月光,妾是見過的?!?
西太后一頓,那潔白無一絲瑕疵的手捏著滿手的玉指環(huán)。
宜公主奇道,“哇!磐姐姐也見過嗎?”
阿磐垂眸望著謝硯笑,“夫君曾背著妾在趙國的雪山里走,一走就是快一月。妾仰頭能看見夫君大氅上的月光,低頭能看見他髻間的華發(fā)?!?
云姜低聲輕斥,“小妹!娘娘面前不得失禮!”
禮,什么是禮呢?
阿磐抱起謝硯來,七個月的謝硯已經(jīng)能扶著食案站一會兒了,“但妾與娘娘不一樣,妾不念從前,只看腳下,也只看將來。”
云姜凝著眉頭又?jǐn)r,“小妹!”
多年前的舊事還一人念著,又有什么用呢?
西太后幽幽一嘆,默了許久才道,“罷了,不說掃興的話了。東壁大婚,到底是魏國的大喜事,吾也要好好為你們盡一份心才是。吾一時感懷,多說了幾句,你啊,不要往心里去?!?
宛娘忙道,“娘娘為王父和夫人置辦了許多賀禮,連夫人大婚的吉服也就要完工了?!?
管她真心實意,還是一時感懷,在這王宮之中,實在也不必逞一時的口舌之快。
阿磐抱著謝硯謝過了西宮太后,總算把這松子酒的事翻了篇。
云姜倒抱著孩子湊到西太后面前,“娘娘重了,娘娘雖身居高位,但人美心善,妾心里十分仰慕,也十分喜歡。妾與娘娘性情相投,天生親近,娘娘若不嫌棄,妾恨不得日日進(jìn)宮,好來陪伴娘娘呢!娘娘瞧,小公子多見了娘娘多歡喜呀!”
西太后也十分高興,抬袖去逗弄謝密,“是啊,多招人疼??!你啊,你這說的是哪里話,你們來,吾喜歡還來不及,怎會嫌棄?”
南平和宜公主亦是歡歡喜喜的,她們與西太后都是貴女出身,又同在王室,自然也更能說到一起去。
“娘娘什么時候得閑,便差內(nèi)官來,我們姊妹素日無事可做,盼著娘娘來召呢!”
西太后舒眉軟眼地應(yīng),“好啊!吾久居深宮,看見你們這么好的年紀(jì),一張張年輕生動的臉,吾心里呀,是又羨慕又喜歡。然吾受身份所限,到底是再不能與你們一樣了?!?
云姜笑嗔,“娘娘說的哪里話,娘娘很年輕,正是最好的年紀(jì)呢!”
一時間觥籌交錯,又是一派其樂融融的好模樣。
宛娘又命樂師前來演奏七弦,奏的是什么曲子,聽不出來。
宜公主好奇道,“娘娘既與王父是幼時的情分,那怎么嫁進(jìn)了宮中,卻不嫁王父呢?畢竟王父那樣的人物,光是看上一眼,就叫人刻在心里了?!?
西太后兀然嘆了一聲,“說來都是傷心事,那時候啊,整個大梁都亂了.......一亂起來,人就有許多的不得已?!?
“但鳳玄.......他有一枚玉扳指,那是他父君的遺物,他原給了吾.......”
殿內(nèi)的七弦琴兀自彈著,彈得人心口發(fā)酸,生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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