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里殿外的腳步聲岌岌促促,來來往往,將軍們的戰(zhàn)靴把白玉磚上踩得咣當(dāng)咣當(dāng),黑森森的鎧甲與大刀摩擦出了錚然的聲響,便是出了丹墀,也仍舊叫人心驚膽戰(zhàn)。
余光去瞥趙媼,見趙媼屁股上似扎了針,賊眼溜溜的,也正朝她瞅來。
兩人雖沒有一句話,卻都在暗暗抱頭尖叫。
一人驚叫,“娘娘,完啦!”
另一人也尖叫,“巧了嬤嬤,確實完啦!”
因了不安,因而不可抑制地微微發(fā)抖,然而抖亦是抖在那人腿上。
可怕!
可怕!
忽而大殿主人輕拍了她的手背。
一拍險些拍掉了她的六魄三魂。
阿磐心里咯噔一聲,下意識去瞧那人腿畔。
見大殿主人那流玉的手輕拍了三下,似在安撫。
阿磐兀然抬眉,見那人冕珠輕晃,在望著殿外。
殿外青天白日,大紅的綢帶還在六月初六的風(fēng)里招搖。
阿磐暗暗舒了一口氣,慶幸那人沒瞧過來,沒把她與趙媼的賊眉鼠眼落入眸底。
可因了那輕輕的撫拍,也不知怎么,恍然就想起來前夜的談話。
“妾不好,大王以后,可還會信妾嗎?”
“信你。”
“若妾做了錯事,大王.........”
“想做什么,就做吧,有孤在呢?!?
如今那人就在一旁,他的玄衣纁裳,他的白羅大帶,他的赤綬六彩與古玉佩都近在眼前。
此刻,他就握著她的手,原本一雙冰涼的手被那人握得熱乎乎的,還有什么可怕的,又有什么可憂心的呢?
拼力也要拿下南平,就不必有什么畏懼。
這樣想著,一顆心也就安穩(wěn)了下來。
殿外腳步聲漸近,平魏侯的身影是率先出現(xiàn)在丹墀的,到了丹墀,也就很快到了廊下,藺宮人連忙稟道,“大王,平魏侯回來了!”
啊,是謝允。
謝允去的是華音宮。
是,謝允進(jìn)殿的時候,雙手端著雕花木托盤,托盤上正是王后上玄下纁大冕袍。
阿磐心頭突突跳著,見南平身子僵直,也見謝允雙手端著吉服呈了上來,“王兄,吉服找到了.........”
那人云淡風(fēng)輕的,似在問一樁全然無關(guān)緊要的事,“哦,細(xì)說?!?
謝允回道,“是.........是在南平公主的華音宮找到的?!?
阿磐心頭驟然一松,暗暗去瞥趙媼,見趙媼灰頭土臉的,也是偷偷地喘了一口長長的氣。
大殿主人輕笑一聲,微微頷首,“善?!?
南平登時回神,霍然就起了身,一雙杏眸驚得溜圓,雙手死死地攥住了袍袖,攥得骨節(jié)發(fā)白,青筋暴突,“平魏侯,你撒謊!不可能..........不可能!”
繼而轉(zhuǎn)過身來,沖到主座前,眼圈一紅,又滾下了眼淚來,“大王,平兒自幼宮中長大,知書識禮,嘉懿行,萬萬也做不出這樣的事來!”
緊接著伸手指著趙媼,指尖顫著,聲腔抖著,“是趙嬤嬤干的!趙嬤嬤平明時候偷偷溜進(jìn)華音宮,企圖把冕袍藏進(jìn)華音宮誣陷!被華音宮的婢子發(fā)現(xiàn),因而一棍子砸昏了趙嬤嬤!大王不信,就命人查驗!查趙嬤嬤后腦勺是不是有一處大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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