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營地大約千余人,老老少少都坐在露天編草鞋,有人在理草葉,有人在劈柴火,有人在編,竟然忙得很。
更離譜的是,營地居然還算整潔,沒有血污橫流,尸首遍地。
“小將軍?!睆堹Q上前一步,自報家門,“下官張鶴,暫任鎮(zhèn)撫,此處的俘虜營由我暫時管轄。”
馮少俊認得他,知道他是謝玄英的人,不免吃驚:“你怎在此?”
張鶴道:“永寧、安順、貴陽三地的俘虜營,都由我們管?!彼f的我們,就是謝家護衛(wèi)出身的心腹。
馮少俊愈發(fā)意外,謝玄英的心腹手下親自管俘虜營,這又是什么緣故?
但各家治軍都由獨門手段,他不方便問,轉(zhuǎn)而道:“這都是在干什么?”
“編草鞋、背簍之物?!睆堹Q解釋道,“他們傷的傷,殘的殘,若棄之不顧怕是活不了太久,可俘虜不能享有傷兵的待遇,夫人便說叫他們做工相抵。”
他介紹,“每人每天至少編十雙草鞋,多出來的份額便可換取醫(yī)藥,有些手巧的家伙,還能吃上一頓糙米。這編好的草鞋就送去安順永寧,給開驛道的人穿?!?
馮少俊道:“你挑幾個人給我,身體強健些,好送上京?!?
張鶴道:“這里約有千人,十抽三如何?”
馮少俊頷首:“也算公平了?!?
闕下獻俘的結(jié)局不可預(yù)知,運氣好,皇帝當場赦免罪行,讓他們回家,運氣不好就直接砍頭處死,全看運道。
張鶴便叫人敲鑼集合,公布抽簽的事。
有人痛哭,有人求饒,有人破口大罵,還有人麻木不仁。但無人鬧事,十抽三的概率不到一半,大家都覺得,自己可能是幸運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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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程丹若睡到七點鐘才起。
謝玄英不在,她通常不會賴床,醒一醒神便起身。今日不出門,頭發(fā)簡單盤成發(fā)髻,松松固定在腦后,衣裳也是半新不舊,只求舒服。
遲疑一剎,程丹若還是拿起枕邊的碧璽手串,繞在手腕上。
三十三顆珠子很長,得繞兩圈,但沒有流蘇墜珠,清爽不累贅,還比手鐲更貼合肢體。
她不由在清晨的陽光下,細細研究這粉色。
“呀?!敝裣爿p呼一聲,“這手串真好看,像桃花似的?!?
瑪瑙道:“是紅碧璽,好透的顏色,很襯夫人?!?
竹香忙道:“可不是,白凈又有氣色,比羊脂玉還好?!?
“夫人也有羊脂玉的玉玨,當玉佩正正好?!爆旇У?,“但手串還是這個碧璽最襯人,金鑲紅寶的稍遜一籌?!?
程丹若:“……”她默默放下了袖子。
兩個丫鬟不說了,利索地擺早膳。
今天吃的是清粥、荷包蛋和小菜,外帶一碗熱豆?jié){,加了小米和南瓜,稠稠甜甜的很好喝。
用過早點,開始工作。
程丹若的工作相當之多,為了理清思緒,她不得不鋪開紙,羅列重點。
藥行、驛道、武學、撫恤。.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