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當(dāng)了十幾年皇帝的人,老謀深算。
她沉思:“這么看,陛下或許沒有過繼齊王世子的意思。”
姜元文看不慣謝玄英對皇帝的維護(hù),故意不看他,與她道:“夫人此差矣,陛下此時該在意的,早就不是世子?!?
程丹若馬上反應(yīng)過來:“噢,對,該齊王了?!?
“一步差棋?!苯南c評,“太后入主清寧宮,少不了說齊王好話,論起綱常,兄終弟及,也天經(jīng)地義?!?
他嘆息,斜眼道,“齊王、豐王都是成年藩王,鉗制起來可不容易?!?
謝玄英佯作沒瞧見。
程丹若便故意問:“眼下這情形,王閣老是抱病乞休好,還是若無其事得好?”
她問了,謝玄英自然回答:“自是佯裝無事的好,陛下未嘗不知其忠心,如今不過權(quán)宜之計。”
姜元文撇撇嘴,卻也沒有辯駁。
程丹若又把話題帶回去:“光燦有句話我很是贊同,齊王、豐王年富力強(qiáng),且皆有子嗣,不能不讓人在意?!?
豐王和謝玄英年紀(jì)仿佛,齊王比皇帝小十來歲,可以說是老中青三代。其中皇帝最老,還沒兒子,放任這兩人在京城,可不是什么有趣的事。
“其實,此事不難辦?!苯臎]憋住,瞄了眼謝玄英,“撫臺回京即可?!?
他侃侃而談,“許王背后都有藩王,用而不可重用,首輔雖略勝一籌,卻一家獨(dú)大,也要防著他起二心,最好的法子便是再引人入局,一文一武拱衛(wèi)帝王,自可太平?!?
謝玄英沒好氣:“陛下身邊有我父親和昌平侯,何必要我?”
“勛戚畢竟是武職?!苯膾侀_方才的玉門,重新振作起來,“不用王閣老是顧忌齊王,但總ъiqiku.
得安撫王學(xué)門生,否則人心不穩(wěn)。”
他知道謝玄英的脾氣,不曾遮掩,一針見血道,“撫臺畢竟年輕,子真先生又遠(yuǎn)離朝野,讓首輔大人選,也會棄王閣老而就撫臺?!?
王尚書勢大,會威脅到楊首輔,謝玄英卻不然,三十年后才能成氣候。
然而,謝玄英搖搖頭:“我不想回去。”
姜元文大為詫異:“為何?”
“在貴州為百姓謀利,豈非比在京勾心斗角得強(qiáng)?”謝玄英嘆息,“在京城能做的事情,可比在這里少得多了?!?
姜元文頓住,少頃,看向程丹若。
她想了好一會兒,才道:““去與留,都由不得我們做主?!?
室內(nèi)一時靜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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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間,燭火微明。
程丹若放下新?lián)Q的桂花帳子,鉆進(jìn)被窩。
謝玄英正倚在靠枕上出神,昏黃的光照著他半張臉孔,投下一片陰影。
“有心事?”她問,“在想陛下為什么要‘辜負(fù)’王尚書?”
“陛下這般做,也是為了平衡朝局,我并不奇怪?!敝x玄英道,“身為臣下,為上分憂也是分內(nèi)之事?!?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