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爺在大理寺干了六年多,迎來了第二波春天——上回是歸宗,各級官員紛紛下獄,家屬各方送禮。
倒是都察院,蔡都御史是上任戶部尚書,此番避嫌,沒摻和。
五月中,皇帝催了一回。
刑部飛快結(jié)案,交由大理寺審查,無誤后上報皇帝,由皇帝裁度。
皇帝按照貪墨的多寡,判了斬首、絞刑、流放,同時抄家發(fā)賣,所得錢財歸入國庫。
因判的是秋后處刑,而非立決,犯人被關(guān)在大牢等死,他們的家人則被趕出了家門,或是直接被發(fā)賣。
此時,家眷的境遇就是兩重天了。
判流放的犯人家眷,只是被趕出去,還能寄居在親戚家,或是住進(jìn)女子嫁妝的宅邸,不過奴婢作為資產(chǎn),不能帶走,全部被賣掉。
若是被牽連的家眷,則比奴婢更慘,奴仆還能找下家,還能消籍從良,他們作為犯官家屬,運(yùn)氣好當(dāng)一輩子奴仆,運(yùn)氣不好,就是入風(fēng)塵的命。
不過,發(fā)賣不是入教坊司,假如人脈廣,親朋好友給力,直接買下家眷,悄悄安頓下來,就能逃過一劫。
這年的惡五月,家破人亡甚多。
大家都有些膽戰(zhàn)心驚,不知道皇帝打算收手,還是在其他部門也來一次。
“我看差不多了?!睕雠锵?,謝玄英抿著雄黃酒,猜測道,“陛下此番所為,不過是防范未然?!惫P趣庫
程丹若逗著麥子的尾巴:“你倒是委婉,未然不就是兒子么?!?
若皇子降生時,大夏赤地千里,民不聊生,繼位的正統(tǒng)性就要打個折扣。皇帝怎么忍得了?所以,縱然年景不好,皇帝也要把苗頭摁死,絕不容許出亂子。
真是父愛如山啊。
“怎么說話呢。”謝玄英白她眼,青天白晝的,也不怕隔墻有耳。
程丹若道:“我在夸呢,太子殿下猶在腹中,就消滅了蛀蟲,可喜可賀?!?
她這話倒是真心的,管皇帝是為了什么,能整頓吏治就是大好事。唯一讓人擔(dān)心的是,萬一生的公主,不知道該怎么收場。
皇帝大概也是出于這樣的顧慮,才沒擅動齊王和豐郡王。
他在等,等孩子落地。
“不說這個了?!敝x玄英轉(zhuǎn)移話題,“天花疫苗的事如何了?”
程丹若久坐腰疼,捶捶腰:“盛院使已經(jīng)比對過了,牛痘苗比人痘苗癥狀輕微,種過牛痘的人去照顧發(fā)了天花的,也無人感染?!?
他點(diǎn)頭:“既然確認(rèn)無誤,準(zhǔn)備自何人開始?年景不好,你得收著來?!?
她道:“我想借一借太子的東風(fēng)?!?
謝玄英挑眉:“內(nèi)帑?”.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