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知他不可能認(rèn)得出我,卻仍是徒然生了幾分怯意,頭上未戴半只珠釵,偏重的厲害。
我吃力的抬起頭,滿眼寒霜與他對視。
蕭天宸的劍眉頓然簇了起來,繼續(xù)令道:“摘掉面紗?!?
我抬手,將面紗扯下,露出半張被毒毀的臉,猩紅扭曲的皮肉,想來定是十分猙獰。
我一眼不眨,看著他的一舉一動。
蕭天宸不易察覺的微怔一瞬,眸中掠過一抹異色,而后收斂眸光,帶著幾分嫌惡道:“記得隨時戴著,萬不能嚇到你家娘娘?!?
此入耳,我的心口猛地一痛,渾身都跟著顫抖起來,喉嚨里如同噎著什么,半晌發(fā)不出聲音,只能重新戴上面紗,頷首回應(yīng)。
同時取玉參的小太監(jiān)也已回來,將木盒交與我,又轉(zhuǎn)身向蕭天宸匯報道:“皇上,白公公半日未歸,奴才已經(jīng)派人去四處尋找了,估摸很快便有音訊?!?
“嗯?!笔捥戾返瓚?yīng)一聲,便轉(zhuǎn)身走向龍椅。
旁邊的太監(jiān)當(dāng)即向我擺手,低聲道:“皇上要處理政事了,你快退下吧?!?
我低下身子,倒退幾步,而后走出了金鑾殿。
等到長樂宮,我將玉參交于小泉子,讓他親自去煎熬,自己則回了寢閣。
坐在木凳上,我挽起袖口,只見手腕上有一道微不可見的傷口,尋常劃傷一般,并無異樣。
金蠶感受到我的動作,便蠕動了幾下,從袖囊中探出半只身子,一雙如黑曜石般透徹的小圓眼在我臉上張望,見我神情勝寒,小腦袋小心翼翼的在我手腕上蹭了蹭。
它是我的本命蠱,與我心靈相通,我知道它是在道歉,便笑著用指尖輕輕點了一下它的小身子。
金蠶見我未怪它,頑皮的左右晃了晃頭,而后再次鉆進(jìn)了袖囊中。
金蠶尋常的唾液有使人困倦的微毒,我雖是主人,也在所難免,便躺上重生以來,頭一張軟床,須臾間睡了過去。
第二日醒來,已是日上半竿。
沈明月已經(jīng)洗漱穿戴好,一身奢華的皇妃正裝,頭戴鑲嵌著金枝玉葉的步搖,臉上也濃抹了幾分,顯得更為尊貴。
小泉子見我走出來,即刻到我身前,說道:“羌汐姐姐,按照禮數(shù),今日是咱們娘娘去拜見皇后和貴妃們的日子,新來的那幾個丫頭沒見過那等場面,奴才擔(dān)心遇到事兒后,她們護不了娘娘,所以還要勞您去一趟了。”
我微皺起眉,淡聲道:“這是我分內(nèi)之事。”
說罷,我又看一眼自己身上的衣裙,還是冷宮那件洗得發(fā)白的素裙,若是這樣過去,未免太過惹人注目。
于是又補上一句:“讓娘娘先等候片刻,我去去就來?!?
小泉子忙攔住我,滿臉笑意,指著偏殿道:“衣裙奴才已經(jīng)備好了,姐姐過去換上便是,里頭有宮女伺候您梳洗?!?
我瞥眼看他,心中不由得增添了幾分贊賞。
換好大宮女的衣裙后,小泉子又趕上來,將一塊繡著曇花淡紋的面紗遞給我,而后轉(zhuǎn)過身避了開。
我摘下臉上的面紗,問道:“我的臉很嚇人?”
小泉子燦燦笑道:“羌汐姐姐聲音甜美,相貌自然屬于一等。”
一等的相貌?
若是一等的相貌,蕭天宸便不會滿臉嫌惡,便不會提醒我時刻戴牢面紗,免得驚嚇沈明月。
我失聲一笑,又問道:“那你為何轉(zhuǎn)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