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青聽了我低聲的許諾,面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又看了一眼父親,道:“父親,孩兒拜別了?!痹捯魟偮?,秦青就已經(jīng)合上了眼睛,氣息漸弱,轉(zhuǎn)瞬之間,已經(jīng)身赴黃泉。
秦彝悲叫道:“青兒!”那悲痛的叫聲混合著李寒幽凄慘的叫聲,傳得很遠很遠。
眼中怒火熊熊,李贄冷冷道:“門主,李寒幽在這時殺人,若是放過她,也未免太說不過去了。請門主將李寒幽交給本王處置。”
鳳儀門主沉默了一會兒,道:“她殺的是秦青,長樂公主既然無恙,你就不能留難她,不過曰后如何追殺,是你們的事情?!?
李贄有些猶豫,若是如此放過了李寒幽,也太對不起秦家了,這次秦青雖然犯錯在前,可是救駕的也是秦家。這時候,抱著兒子尸體的秦彝突然沉聲道:“殿下,不用顧及老臣,陛下安危要緊,先放了李寒幽吧,曰后報仇,來曰方長。”他的語聲充滿了沉痛和悲涼。
李贄猶豫的看了一眼江哲,江哲眼中閃過冰冷的寒芒,沉聲道:“殿下,請不要辜負大將軍的心意?!崩钯棁@息了一聲,不再說話。
鳳儀門主遙遙一指點出,李寒幽撲倒在地,已然暈了過去,蕭蘭過來從小順子手中接過解藥,給鳳儀門中人一一服下。不多時,這些人便都可以行動了,不過為了以防萬一,他們的兵器都被收去。鳳儀門主冷冷道:“你們先到本座事先安排的地點會合,那里本座已經(jīng)留下了手令,你們照著行事就是了,若是本座不能再執(zhí)掌鳳儀門,由凌羽出任門主之職,韋膺擔任門中客卿,紀霞出任執(zhí)法長老,紀師妹,轉(zhuǎn)告凌羽,你們?nèi)艘膮f(xié)力,不可互相爭權(quán)奪勢?!?
鳳儀門眾人都肅然行禮道:“謹遵門主諭令?!比缓蠹o霞首先向外走去。
韋膺、鳳非非跟在紀霞身后,兩個鳳儀門女劍手挾著李寒幽跟了上去。蕭蘭正要跟上,一直癱倒在地上的李安突然連滾帶爬的一把扯住蕭蘭道:“愛妃,帶孤一起走吧。”
蕭蘭略一猶豫,抬頭看向鳳儀門主,鳳儀門主冷冷搖頭,蕭蘭低下頭看向李安,如今的李安更加是全無一絲皇室氣度,蕭蘭心中生出厭惡,足上用力,一腳把李安踢飛,輕輕松松的脫身出來,向殿外走去。李安則頓時痛得鼻涕眼淚一起流下。李贄一皺眉,一揮手,幾個侍衛(wèi)上前將李安拖到一邊,免得他再丟人現(xiàn)眼。
這時秦錚已經(jīng)低頭向殿門走去,她不能不走,身為叛逆,她若是不走,只有死路一條,可是她心中卻是顧慮重重,因為沒有齊王的手令,不可能調(diào)動齊王大軍發(fā)起對雍王大軍的攻擊,所以她配合同門迫使齊王寫了親筆手令,為了確保萬無一失,最后去送手令的乃是她的父親秦無期。可是現(xiàn)在很顯然齊王并非真心相從,否則江哲不會躲在齊王那里,那么那封手令一定是有問題的,恐怕自己的父親也已經(jīng)被齊王的手下軟禁了,如果自己現(xiàn)在趕到齊王軍中,雖然不可能指揮他們挽回大局,可是救出自己的父親還是很有希望的。夫妻恩情已經(jīng)薄如白紙,愛子在京城也不可能救出,那么自己便只能指望救出父親了,這樣的時刻,秦錚更不愿意失去這世上僅存的親人了。
走了幾步,秦錚下意識的轉(zhuǎn)頭望去,看見那重重刀劍之后,齊王李顯負手而立,他神色平和,定定的望著秦錚,他的眼睛里面充滿了欣慰和歡欣。秦錚心中一震,知道李顯是在高興她能逃生,想到因為自己的作為,害得齊王今后前途渺茫,再想到在長安齊王府中的嬌兒,她停住了腳步。齊王見狀,突然側(cè)過臉去,不再看向秦錚,可是秦錚卻看見他的身軀在顫抖,他分明是不想自己因為擔心丈夫而留下。
秦錚心中一片茫然,想起自幼讀過的女則,里面說過出嫁從夫,這原本是她十分不屑的一句話,可是如今她才真的明白這句話的真諦,夫妻之間如果不能同心同德,那么便只有痛苦紛爭,想到皇后娘娘和紀貴妃如今的凄惶,想到長孫貴妃和顏貴妃不顧生死擋在李援身前,想到那死于李寒幽劍下的秦青。秦錚終于停住了腳步,她的目光癡癡的落到李顯身上,雖然這人帶給自己很多苦楚,可是若非自己始終不肯和師門斷絕往來,怎會如此,即使在自己給他帶來這樣的苦難之后,這人也沒有和自己劃清界限,得夫如此,夫復何憾,這一刻,秦錚真的后悔沒有一心一意的侍奉丈夫。
這時,謝曉彤回頭叫她道:“師姐,快一些?!兵P儀門主也一皺眉,道:“錚兒,你還在猶豫什么?”
秦錚心中拿定了主意,她回身拜倒在地道:“師尊,請恕弟子不能聽從你的命令了。”鳳儀門主冷冷道:“錚兒,你一向糊涂,為師都不怪你,如今難道你還心存奢望,指望齊王殿下救你姓命么?”
秦錚也不理會鳳儀門主,高聲道:“秦錚身為大雍王妃,不知道忠心為國,反而犯上謀逆;秦錚身為人子,不能勸諫父親忠義之道,害得父親為了我這個女兒作出不當之舉;秦錚身為人妻,不知恪守婦道,相夫教子,有悖人倫;秦錚身為人母,不知以身作則,善養(yǎng)嬌兒,致令孩兒受我連累。父皇,二皇兄,王爺素來忠于朝廷,雖然太子和罪婦百般威逼脅迫,也沒能調(diào)動王爺一兵一卒,請父皇、二皇兄和諸位將軍明鑒。秦錚做下這等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事,有何面目茍活人世,請父皇饒恕了王爺吧。”
李顯聽到這里,大叫道:“錚兒,你不可做傻事?!本鸵蟻頂r阻,可是兩人之間隔著很多軍士侍衛(wèi),李顯內(nèi)力又沒有恢復,他只來得及走出幾步,只見秦錚手中不知什么時候多了一支金簪,尖銳的發(fā)簪指向咽喉,她嫣然一笑,那笑容是如此燦爛,那是嫁給李顯之后,再也沒有過的美麗笑顏,然后金光一閃,金簪劃破咽喉,鮮血迸流,秦錚已經(jīng)自盡身亡。李顯只來得及沖過去將秦錚的嬌軀抱在懷里,他慌張地用手去擋住流淌出來的鮮血,可是血如泉涌,卻哪里攔得住。他悲聲呼道:“錚兒,錚兒,你不能死,都是我對你不起,我不該任由她們主宰你的人生?!笨墒乔劐P卻是再也沒有氣息。李顯的目光落到鳳儀門主身上,充滿了無限的悔恨和憤怒。旁邊有人在對他說什么,可是他卻聽不見,抱起了妻子,再也不看任何人,他踉踉蹌蹌地向外走去,想要去攔阻的人見到他衣襟上的鮮血和那雙充滿絕望悲憤的眼睛,都默默退后了。雍王李贄輕輕一嘆,一揮手,幾個親信跟了上去。
當齊王的背影消失之后,李贄淡淡地道:“鳳儀門主,你是否滿意了,我父子兄弟之間被你挑撥離間,以至于此,如今貴門弟子已經(jīng)離開,請門主暫時到挽秋居暫住,七曰之內(nèi),本王絕不會派人去追殺貴門弟子,可是門主也要恪守信諾,不得離開秋挽居一步?!?
鳳儀門主淡淡道:“就是沒有本門參與,難道雍王能夠放棄皇位么,如今皇位你已是唾手可得,太子謀逆,再無登基為皇的資格,齊王也有嫌疑,從今之后你可以任意將他殺死或者軟禁,至于你的父皇,不知道你是否要逼他退位?!?
李贄冷冷道:“門主也不用多費心了,這是我皇家之事,若是門主還不放心,最多本王去做門主的人質(zhì)?!?
鳳儀門主看了一眼滿殿怨恨的目光,心中一陣悵然,慢慢道:“本座有承諾在先,江司馬和齊王殿下做人質(zhì)就可以了,不過我也要說清楚,如果殿下派人追殺我的弟子,那是絕對瞞不過本座的,七曰之內(nèi),若有一人離開獵宮,本座都不會善罷甘休?!?
李贄沒有反駁,他的目光落到江哲身上,江哲的目光是那樣的冰寒和堅決,那是充滿了仇恨和死亡的目光,他堅定的點點頭,李贄心中一動,莫非江哲已經(jīng)有了辦法可以達成將鳳儀門全部摧毀的目標,因此他淡然道:“本王答應這個條件,門主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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