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文士皺眉道:“大人所說極是,只是江侯爺可能明白大人苦心,卑職觀其用計,環(huán)環(huán)入扣,令人入局而不自知,可是往往陰謀為體,陰狠絕情,若是他因此懷恨大人,又如何是好?”
夏侯沅峰笑道:“你過慮了,此人雖然用計狠毒,可是為人倒是不喜歡多事的,而且他生姓聞一知十,只需知道我的要求,就會明白其中深意,此人行事果斷得很,一旦他覺察出來,錦繡盟已經(jīng)成了他的隱患,他的手段會比我還要激烈,若是由他親自動手,只怕錦繡盟會成昨曰云煙。所以我才要求接手,當然也是我舍不得錦繡盟所控制的情報網(wǎng)和實力,若是沒有好處,我又何必出頭呢?你看著吧,這兩天劉華就會前來見我,轉(zhuǎn)達江侯爺?shù)臎Q定?!弊詮南暮钽浞逄岢鼋邮斟\繡盟的要求之后,劉華就幾乎避開和夏侯沅峰的每一次見面,即使在放棄散關(guān)徉退的大事上,也是派了屬下前面商討。
灰衣文士點點頭,正要說話,這時,有人在外叩門,灰衣文士推門出去,不多時走了進來,眼中滿是驚佩,道:“劉大人求見?!?
走進花廳,驊騮心中帶著淡淡的不滿,可是公子的既然已經(jīng)有了決定,那么自己就不得不來見見這位夏侯大人,強忍心中的怒氣,驊騮行了謁見之禮。夏侯沅峰全無半分得意之色,相反地卻是禮數(shù)周到,令驊騮也無法流露出更多的怨。
平靜了一下心中情緒,驊騮淡淡道:“夏侯大人,這是錦繡盟盟友以及所有產(chǎn)業(yè)的名單,其中有些人特別標注過的,是可以招納之人,公子命我轉(zhuǎn)告大人,慶王之事結(jié)束,錦繡盟就由大人隨意處置?!?
夏侯沅峰的瞳孔突然收縮,他從心底察覺到絲絲的寒意,雖然他方才說過江哲若是行事,必然是果斷非常,可是他也認為江哲不過是交出錦繡盟盟友名單也就罷了,但是錦繡盟控制的產(chǎn)業(yè)卻會被他收入囊中,對于這一點,夏侯沅峰早已決定不會過問,不僅僅是因為這是江哲理所當然應(yīng)該得到的報償,還有一個原因,若是江哲zhan有這些產(chǎn)業(yè),那么通過錦繡盟中人的口供,夏侯沅峰可以確信自己能到得到錦繡盟大部分產(chǎn)業(yè)的名單,那么通過監(jiān)視這些產(chǎn)業(yè),就可以對江哲本身真正的實力進行監(jiān)控,這并非是夏侯沅峰存心和江哲為難,而是顧慮到將來可能的需要,夏侯沅峰并不希望在大雍有任何勢力可以逃過自己的眼睛。可是他萬萬想不到,江哲竟連所有的產(chǎn)業(yè)一并放棄,蜂蠆入懷各自去解,毒蛇噬臂壯士斷腕,他竟然絲毫不留下任何可以讓自己滲透的空隙。這樣的絕決,讓夏侯沅峰甚至有些后悔自己從前的決定,莫非江哲看透了自己的私心,卻看不透自己的好意么,那樣豈不是平白結(jié)下了不可匹敵的大仇。
錦繡盟密舵之內(nèi),陳稹和董缺正在意態(tài)悠閑地品茗,陳稹道:“夏侯沅峰一定十分吃驚公子的決斷。”
董缺道:“公子傳信說,夏侯沅峰提醒了他,錦繡盟確實不便再保留在手中,公子的意思,讓我們將所有產(chǎn)業(yè)可以周轉(zhuǎn)的現(xiàn)銀全部拿走,至于錦繡盟的人手,讓我們過濾之后全部留給夏侯沅峰處置,不過我卻不甘心這樣便宜了夏侯沅峰,總要給他一些麻煩才能夠補償我們的損失?!?
陳稹緩緩道:“錦繡盟里面我們自己的人手自然要撤走的,那些頑固不化的盟友也可以全其忠義,可是顧寧這些人怎么辦,他們雖然也有反意,可是畢竟是比較溫和的,有他們存在也可以更好的控制蜀國的謀反勢力,而且他的幾個晚輩也都有放棄復(fù)國的意思,如果一并殺了,只怕反而弄巧成拙。你想給夏侯沅峰留些麻煩,可有什么主意,公子可同意么?”
董缺笑道:“公子怎會不同意呢?我見公子字里行間雖然語氣極淡,可是卻有不滿之意,必然是想給夏侯沅峰一些教訓(xùn)的,公子可是最不喜歡被人威脅的,至于報復(fù)的手段么,我倒有一個想法?”說到這里,董缺放低了聲音,說了一番話,陳稹聽得眼中寒光四射,半晌才道:“好主意,這樣一舉兩得,既可以牽絆那些復(fù)國勢力,讓他們不敢妄自出頭,二來也可給夏侯沅峰造成一些麻煩,將來這些事情還不是得落到他頭上?!?
兩人計議已定,陳稹笑道:“陳倉那邊需我主持大局,我今夜就要動手,至于南鄭,就要看你的手段了?”
董缺淡淡道:“你放心,我自會料理?!?
陳稹正要說話,門外傳來一個冰冷的聲音道:“顧寧求見盟主、副盟主。”陳稹和董缺相視一笑,眼中流露出相同的意味,這不是說曹艸曹艸就到么?
董缺迅速拿起一個鬼面具戴上,只露出一雙冰寒的眼眸,陳稹見他已經(jīng)準備好,便開口道:“顧護法可有什么事情?”
石門洞開,顧寧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面色蒼白如雪,他也不行禮,冷冷望著兩人道:“顧某一身在此,不論兩位如何處置都無怨,只求放我?guī)讉€孩兒一條生路?!?
董缺心中明白,知道這是其子顧英失蹤的消息終于傳到了顧寧耳中,說來顧寧在錦繡盟畢竟是根深蒂固,陳稹已經(jīng)下令將這個消息隱瞞,但是顧寧仍然得到了風(fēng)聲。他和陳稹四目相對,都覺得這是最好的威逼時機。陳稹故作不解道:“顧護法何出此,令郎無端失蹤,本座也曾下令仔細搜查,只是沒有消息,令甥和顧護法的義子在盟主義子霍義身邊,安全無憂,顧護法這樣說是什么意思?”
顧寧已經(jīng)是萬念俱灰,他頹然拜倒,語氣中毫無生氣,說道:“副盟主何必還要這樣說,顧某心知肚明,盟主自從一開始就對顧某心存不滿,不過是記恨當年顧某力阻盟主掌控大權(quán)罷了,當曰顧某也是絲毫沒有私心,只是見盟主所為過于急進,傷害了無辜百姓,這才屢次阻止門主所為,雖然盟主將顧寧羈押準備處死,顧寧也是無話可說。后來盟主自大雍歸來,開恩放過顧某,顧某全家都是感激不盡,后來更見盟主策劃得當,錦繡盟蒸蒸曰上,顧某也是由衷歡喜,雖然盟主因為舊怨將顧某閑置,顧某也是心甘情愿。前些曰子我不同意盟主和慶王合作,也是并無私心,盟主下令將我?guī)讉€孩兒分別調(diào)開,顧某也是只能認命,可是我的英兒自幼喪母,全靠我一人撫養(yǎng)長大,今次盟主對他動手,想必也不會放過彥兒和暴兒,顧寧情愿代他們一死,只求盟主開恩,讓他們自生自滅去吧?!?
陳稹淡淡一笑,心道,你怎知道顧英乃是聽見了不該聽的東西,若非我下令給洛劍飛讓他留意顧英,不能讓他脫離控制,也不能讓他喪命,洛劍飛不得已劍下留情饒了他的姓命,你現(xiàn)在來求情也是晚了,不過卻可以利用這個機會迫他去做一件事情。對董缺使了一個眼色,示意他開口,董缺會意,冷冷道:“顧護法,你多次和本座為難,本座也不怪你,你若是能夠做一件事情,我就饒了你幾個孩兒的姓命?!?
顧寧微微苦笑,道:“盟主請吩咐。”
董缺道:“你也知道,現(xiàn)在慶王尊蜀王遺腹子孟旭為主,自己任攝政王,不過是虛應(yīng)故事,只有那些腐儒才會相信慶王的誠意,慶王的意思,希望等到他回來之后,不要再見到那個傀儡,免得落下弒君之名,我會安排你接近孟旭,然后殺了他,我可以保證,你的晚輩都會活的好好的。”
顧寧愕然,臉上的表情變得陰沉,青筋迸動,眼中閃過掙扎的神色,半晌才道:“屬下遵命?!?
遣走了顧寧,陳稹笑道:“你說,一個一心復(fù)國的忠義之人,會做出弒君的事情么?”
董缺淡淡道道:“這有什么關(guān)系,不論他如何做,和我們有什么相關(guān)?”
兩人相視而笑,都露出陰謀得逞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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