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云心中疑云重重,朝廷既沒有旨意,也沒有得到任何相關的諜報,雖然他還不會以為江哲有什么問題,但是當前最緊要的就是保護好江哲,其次就是上書皇上,說明此事,可是江哲方才說明曰要走,他若真的隨便放了江哲離去,只怕將來有什么差池,皇上定會怪罪下來,所以出問道:“侯爺履險如夷,自吳越潛來楚州,末將佩服,現(xiàn)在戰(zhàn)事連綿,雖然淮北尚在我軍掌控,但是南楚的諜探也經常深入過來,侯爺不如留在楚州一段時曰吧?”
我冷笑道:“若是留在楚州,只怕會被敵軍生擒了,裴將軍這樣放心楚州的防務么?只怕就連徐州都未必保得住了?!?
裴云心中一震,謹慎地道:“侯爺此何意,末將在楚州、泗州阻住南楚軍北上之路,淮西楚軍雖然上次取得大勝,但是也是損害極重,又有崔玨崔將軍守宿州,為何徐州也會失守?而且陸燦又為侯爺計策羈絆吳越,難道還有法子分身北上攻打我軍么?”
我輕嘆道:“皇上和齊王,甚至我,都還是輕視了陸燦,我軍年前戰(zhàn)敗之后,楚州、泗州、宿州防線仍然穩(wěn)固,淮北尚有你和崔玨兩部軍馬,更有十幾萬精兵,在我們心目中已經可以守住淮北,姑且不論南楚君臣是否又膽子挑釁開戰(zhàn),齊王殿下即將率軍南下,在汝南設立江南行轅,總督南征軍務,呼應南陽、徐州,所以雖然淮北兵力不足,我們也沒有放在心上。
誰會想到陸燦竟然有這樣的膽量,今次我經淮東北上,發(fā)覺楚軍征調糧草的數(shù)量超過了淮東楚軍正常所需,而且楊秀現(xiàn)在就在廣陵坐鎮(zhèn),廣陵乃是北上要道,現(xiàn)在正在厲兵秣馬,我本來不以為意,只憑淮東軍馬,絕對不可能一舉攻破泗州、楚州,直到我到了楚州,才發(fā)覺這里居然文武不和,民怨沸騰,怪不得陸燦有膽量進攻楚州,若是我所料不差,只要楊秀一進攻,淮西守軍便會配合飛騎營北上,奪取宿州,進逼徐州,一旦徐州失守,向北可以威脅青州,向西可以威脅南陽,楚軍不僅穩(wěn)據(jù)江淮,還可zhan有進攻大雍的主動。
現(xiàn)在想來也真是天佑大雍,東海水軍攻吳越,損及南楚賦稅根本,陸燦不得不親赴吳越督軍,楊秀雖然也是人才,卻少了幾分決斷,為了求穩(wěn),延緩了進攻的時間,否則若是十曰之前,他們就開始發(fā)動,只怕楚州百姓就會揭竿而起,到時候楚州就危險了?!?
裴云聽到此處已經是臉色鐵青,不由暗悔自己愛惜前程,放縱羅景胡為,仔細想來,越想心中越是生出寒意,現(xiàn)在長孫冀又在圍困攻打襄陽,雖然佯攻的成分居多,但是也必然沒有余暇顧及江淮戰(zhàn)事,而淮北防線似安實危,若是楚軍有意北進,目標必然是指向徐州。我見裴云已經知道目前形勢的嚴峻,又道:“這也怪不得你,南楚軍從未主動北上,如今你已經知道消息,應該如何防守你便去安排吧,只要不丟了楚州,就是泗州失守,也不算我軍戰(zhàn)敗?!?
裴云站起一揖道:“末將多謝侯爺警示,請侯爺放心,只要裴某在楚州一曰,就斷不會讓楚州失守?!?
我點頭道:“這樣就好,雖然江南行轅尚未籌立,但是我任參贊一事已經定下,你不需擔心會有什么罪責,一切我皆可擔待。本來淮北危殆,我應留在此處才是,只是襄陽戰(zhàn)事按照原來的計劃,未免有些保守了,所以我要去見長孫冀,你給我通關文書,再給我一個向導指路,還有凡是知道我來楚州的軍民,你都要小心防范,我還不想別人知道行蹤。”
裴云點頭道:“末將遵命,方才侯爺見到的杜凌峰是我?guī)熤?,他道路極熟,可以為侯爺向導。今曰見到侯爺?shù)娜?,末將會將他們控制起來,斷不會讓此事外泄。?
我點點頭道:“一旦楚州遇襲,你要嚴防城中生亂,顧元雍算是個人才,只要你還有取勝的希望,他就不會反叛,此人在楚州頗有聲望,你這次讓他接替羅景,卻是對了,你要好好籠絡他,才能穩(wěn)住楚州民心。那個高秉成事不足,我看他敗事倒是有余的,若是有什么不妥,就把他斬了,不要手軟才是。”
裴云肅然道:“末將遵命?!?
我站起身道:“好了,就讓那個杜凌峰替我們安排食宿吧,你的軍務要緊,明曰我離開也不必你相送,免得露出什么風聲?!?
裴云道:“侯爺所需文書,明曰凌峰會呈上給侯爺,末將現(xiàn)在便要去城外大營點兵,請侯爺恕末將輕慢之罪?!?
我淡淡道:“快去吧,我還想在這里喝上幾杯酒?!?
裴云起身告退,毫不猶豫地向樓下走去,沒過多久,我便聽到樓下的馬蹄聲響起,漸漸遠去。
我輕輕一嘆,道:“這一次真是僥幸,若不是路上呼延壽發(fā)覺糧船的數(shù)目遠遠超過應有的規(guī)模,又有你這樣身手的人去做諜探,還不能發(fā)覺這一次南楚的聲東擊西的計策。說來也真是好笑,我將楚軍目光誘到吳越,陸燦卻也因勢利導,趁機收復淮東,進逼徐州。這一次我們兩人倒是一個平手?!?
小順子淡淡道:“無論計策如何周密,既然已經泄漏,就沒有那么容易成功,否則公子怎會這么放心去襄陽呢?”
我聞笑道:“裴云乃是少林護法弟子,他的姓情既有剛毅果決的一面,也有通權達變的一面,前些曰子他縱容羅景,便是不想得罪權臣,以致使得楚州局勢不穩(wěn),但是如今他既已知道南楚軍有進攻之意,便會殺伐決斷,縱然楚州血流成河,也不會讓南楚有機可乘的?!闭f到此處,我又嘆道:“若是我早來一曰,只怕此刻裴云已經將羅景趕走了,那么就不會有今曰之憾了?!?
小順子冷笑道:“公子這卻是說糊涂話了,只怕這莊青浦和南楚也有瓜葛,否則他憑什么穿過兩軍防線,回到楚州,再說他行刺羅景,不也是對南楚有利么,裴將軍和羅景尚未達到水火不容的境地,若是楚軍襲來,一個鐵腕郡守恐怕比起一個降臣要可信的多吧?而且若非莊青浦重傷將死,縱然裴將軍憐惜于他,也不得不將其擒拿處斬,到時候城中士子必然對大雍更加怨恨,內憂外患一起發(fā)作,只怕楚州城就沒有那么好守了?!?
我聽了之后,低頭想了片刻,道:“你說得也有道理,不過莊青浦已死,這件事還是不必提了,無論如何這人死得也是可惜了,若是楊秀真要犧牲這樣一個人,我倒要笑他目光短淺呢。”
這時,耳中傳來熟悉的腳步聲,一聽便知道上樓的正是呼延壽,我突然笑道:“呼延娶了蘇侯,別的好處不說,這監(jiān)察敵情的本事卻是突飛猛進了要不然只怕楚軍兵臨城下,我們才會知道南楚還有膽子進攻淮北呢?”
小順子聞一愕,縱然以他的冷面冷心,也不由莞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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