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天哦了一聲,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從懷里掏了掏,又掏出一個小玉瓶,倒出了點(diǎn)點(diǎn)粉末,輕輕撒在蕭雁雪緞子一般清亮的黑發(fā)上,然后深吸一口氣,輕輕在上面吹了吹,從他口中吹出的氣息卻是熱呼呼的,蕭雁雪甚至能感到,自己的頭皮都有些微微灼熱的感覺。
一頭秀發(fā)在一瞬間變的又枯又黃,再沒有了半點(diǎn)光澤……蕭雁雪一動不動的任他施為,心中充滿了柔情蜜意,甚至想起來了兩句詩:妝罷低聲問夫婿,畫眉深淺入時無?突然就覺得自己臉上火燒一般的熱了起來,這可憐的丫頭,到現(xiàn)在依然不知道,凌天已經(jīng)把自己打扮成了一個……天下任何一個女人見到自己都會驕傲,天下任何一個男人見到自己都會想正當(dāng)防衛(wèi)的模樣……終于,凌天拍了拍手,微笑著嘟囔了一句:“大功告成!”便將一枚早就準(zhǔn)備好的藥丸,塞進(jìn)了蕭雁雪的小嘴里。
凌天一離開自己身子,蕭雁雪便迫不及待的跳了起來,興奮地極為迅速的跑到梳妝鏡前,想要看看在心上人的精心打扮之下,自己究竟變作了如何一副風(fēng)華絕代的模樣兒。
“??!——”一聲凄厲的驚叫劃破了夜空。蕭雁雪渾身顫抖的看著鏡子里那個丑的不能再丑的女人,那黃兮兮的頭發(fā)、三角眼睛、胖胖的卻又是黑黑的臉龐幾乎將鼻子擠沒了……嘴唇干澀似乎還起了皮……順著往下看,脖頸里那原本欺雪傲霜的肌膚,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慘不忍睹一片黑色!
蕭雁雪一聲驚叫,一巴掌拍在桌上,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雙手也是烏黑,就像一個風(fēng)干了的雞爪子……蕭雁雪喉中低低呻吟了一聲,軟軟的倒了下去。
身后,凌天的聲音笑吟吟的道:“怎么樣?效果很理想吧?我早跟你說過,我的易容術(shù)那是……”
吹噓還未展開,蕭雁雪已經(jīng)瘋虎一般撲了上來。憤恨惱怒到了極點(diǎn)的低沉聲音:“凌天,我殺了你!我要?dú)⒘四惆““?!?
這一瞬間,蕭雁雪身上散發(fā)出來的殺氣簡直可以媲美凌劍!不,凌劍算什么,就算是在最顛峰的凌天,也絕對沒有如此的殺氣!
凌天正一臉得意的看著自己的杰作,內(nèi)心之中充滿了成就感。誰能把一個絕色美人變成一個丑八怪而且不會讓任何人認(rèn)出來?誰能擁有這樣出神入化登峰造極爐火純青的易容手法?誰能?哈哈哈,只有我,只有我凌天!甚至是黎雪,她也差得遠(yuǎn)了去了!、凌天在等著蕭雁雪的驚嘆,以及她的崇拜的目光,和不可置信的神情;甚至是蕭雁雪的感謝。就現(xiàn)在的情勢來看,就算凌天不在蕭雁雪身邊,就算明玉城在危險一萬倍,只要任何巡邏的士兵看到蕭雁雪這張臉之后,蕭雁雪就是絕對安全的,絕對沒有人會感興趣,呃不,應(yīng)該說沒有人有勇氣再看這張臉第二眼。有了這張臉,蕭雁雪就等于是擁有了一張神圣不能侵犯的護(hù)身符??!
但是凌天忽略了一件事,就是他這個小小的疏忽,讓他在猝不及防的情況下承受了蕭雁雪蓬勃之極的怒火!滔天怒火!
凌天太大意了,他忽略了一個女人對自己容貌的重視,尤其還是一個絕色的女人;在一瞬間變做丑八怪的那種巨大的心理落差,任何一個女人都無法承受!
于是,凌天正在洋洋得意洋洋自得滿臉都是一副等著被夸獎被贊揚(yáng)等著被崇拜的臭屁表情的時候,蕭雁雪的熊熊怒火燒到了他的頭上。
拳打、腳踢、肘撞、膝頂、頭錘、牙咬、手抓……無數(shù)匪夷所思的手段甚至大多數(shù)都是蕭雁雪從來沒有接觸過從來沒有見過的手段,就這么滔滔不絕的在這一瞬間被蕭雁雪無師自通的創(chuàng)造了出來,若是此刻送君天理在旁邊,定然會驚嘆于這許許多多自己這個一代宗師都從來沒有見識過的攻擊手段是那么的巧妙那么天衣無縫那么自然而然前后銜接的在這個女人的手下行云流水般使了出來,定然會驚嘆于這個女子的天馬行空鬼斧神工一般的創(chuàng)造力,難道這個世界上竟然還有這等震古爍今足以令天地為之變色的武學(xué)天才?無可否認(rèn),蕭雁雪在這一瞬間的對奇妙招數(shù)的創(chuàng)造能力遠(yuǎn)遠(yuǎn)的超過了凌天這個從娘胎里就開始練武的絕世天才!
凌天在這一瞬間遭受到的打擊就像是被千百個高手同時圍毆了一頓!蕭雁雪的速度之恐怖、手段之密集、攻擊之犀利可見一斑!而這個時候,凌天臉上驚愕之際的表情甚至還未來得及隱去……正在凌天感到委屈感到不解感到蕭雁雪簡直是無理取鬧想要大聲呵斥的時候,蕭雁雪所有的動作突然停下,突然最后一口狠狠的狠狠的咬在了凌天的肩膀上。
“嗷——”凌天凄慘至極的慘叫一聲,對這個瘋狂而不可理喻的女人居然產(chǎn)生了一些恐懼的感覺,這在凌天前世今生的兩世生命中還是破天荒的第一次……三十六計走為上計,敵人勢大已經(jīng)不可力敵,凌天急急如喪家之犬,忙忙似漏網(wǎng)之魚,落花流水的徹底敗退,落荒而逃……一生之中,第一次這樣狼狽!就算前者被送君天理追殺也沒這么的狼狽,凌天感到自己一世英名就此盡喪!
前一刻還柔情蜜意一輩子一輩子……下一刻已經(jīng)是……瘋婆子!凌天撫著自己肩膀,欲哭無淚!
房間里,蕭雁雪狠狠搓著自己手臂上的黝黑偽裝,但無論她怎么用力,那令人惡心的顏色依然如故,哪怕是用水洗搓都不曾掉落半點(diǎn),就好像是天然生成的膚色一般;做過數(shù)次嘗試收獲的皆是失望的蕭雁雪終于嚶嚶的哭了起來。
其實(shí)這也難怪,這些顏色可是凌天自前世化裝術(shù)的頂級成就,若是用水可以洗去,那里還足以稱道!其實(shí)蕭雁雪不知道,如果有某個易容高手,看到了這種偽裝道具,必然會驚為天人,因為凌天的手段、道具實(shí)在太完美,完美得讓人害怕,居然可以讓一個絕色美人,麗顏盡斂,不露絲毫痕跡。根本就已經(jīng)是易容術(shù)的顛峰成就!
蕭雁雪自然不清楚個中的玄機(jī),現(xiàn)在的她只知道害怕了,若是凌天給自己正上身的這些惡心的東西若是從此去不了就長在了自己身上……那我就去死!蕭雁雪悲憤的想著。
對于一個女人,尤其如蕭雁雪一般的絕色美人,她恐懼被人殺死,恐懼被人施暴,但她真正最恐懼的卻是容顏不在,這個也是所有女人最大的死穴!
這一哭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喉嚨不知怎么回事居然也啞的要命,沙沙的像是含著一嘴的沙子,原本甜美的聲音早不知道那去了,現(xiàn)在的聲音異常的干澀,活像是活了一百多歲牙齒都掉光了的老太太……突然想起凌天最后塞進(jìn)自己嘴里的那顆藥丸……該死的凌天!該死的豬頭!該死的該死的該死的……蕭雁雪嘴里活像是巫婆詛咒一般,嘟嘟囔囔念叨不休,眼中露出兇狠的光芒,若是此時凌天未曾逃走,恐怕能讓她嚇掉了魂……女人,絕對會因為捍衛(wèi)自己的容顏而盡命一搏!
凌天雖然已經(jīng)展開輕功遠(yuǎn)遠(yuǎn)的逃了出去,依然覺得背心一陣陣的寒冷,阿嚏阿嚏的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引得四周民房之中群狗亂吠,玉家的巡邏高手們蒼蠅一般飛來。
同時,一道鮮艷的煙花火箭沖空而上,在半空里爆出一朵絢爛的大花。
凌天吐了吐舌頭,女人啊女人,以后可得長點(diǎn)記姓,絕對是不能招惹的啊。只不過為了接到情報今天晚上玉家三公子一定會有行動,也會對他二哥的別院進(jìn)行查探,凌天無可奈何之下才巧施妙手,為蕭雁雪易容改裝,萬一被發(fā)現(xiàn)了也能保證她的安全不是?就蕭雁雪現(xiàn)在的形象,相信就算是再饑渴的男人見了之后也要歧念盡消,只想著正當(dāng)防衛(wèi)了!
我錯了嗎?凌天憤憤不平的想著,我哪里錯了?要是再把你打扮成一個天仙模樣,不,就算不是天仙模樣,只是中人之資,就你那曼妙身姿,得引來多少窺伺的目光,恐怕沒問題也會被那些色中餓鬼扯出問題來,真真是好心當(dāng)成了驢肝肺!真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看本公子等過去這些事情如何再跟你算賬!
不過以后算賬是以后的事情,現(xiàn)在的問題則是,凌天的身后已經(jīng)跟上來了一大群飛來飛去的高手們,這讓凌天郁悶不已;我只是早出來了一會,還沒有到引你們出來的時候,你們跟著我干嗎?不就是打了個噴嚏嗎?也值得如此的大驚小怪嗎?
突然,凌天心中一動,我此番出來,不就是為了要做一些什么,也好為玉流風(fēng)的行動做一下配合嗎?雖然他并不會感謝;而且現(xiàn)在也早了一些,但自己若是能夠早一些制造搔動,吸引住大部分視線,城中一亂起來,卻會另外伴隨一個好處,就是天上天那些人恐怕也會取消本應(yīng)外出的任務(wù)吧?如此一來,才能讓他們真正的天雷勾動地火呀,嘿嘿……凌天壞笑了兩聲,將蒙面黑布從懷中取了出來,蒙在臉上,露出一個惡作劇似的鬼臉,浮起一個念頭來,若是這樣的話,效果會不會更好也說不定?
正在飛速的奔馳之間,凌天忽的在房頂上站住,一腳前一腳后,一手負(fù)在身后,一手斜斜的指向月空,擺出一個極為瀟灑、極為拉風(fēng)的姿勢,然后,上身微微前俯,頓時一股霸絕天下的氣勢陡然散出,就在這鋪天蓋地的氣勢剛剛彌漫出來的剎那,四周的群狗亂吠之聲突然完全消失,宛如刀切一般!
一眾追蹤的高手悶受他絕強(qiáng)的氣勢所攝,不由自主的都遠(yuǎn)遠(yuǎn)的停了下來,卻仍是形成一個較大的包圍圈,將凌天包圍在里面,只是眼神之中,已經(jīng)有了驚異之色。
此人在一眾高手包圍之下,居然毫不在意一般,反而停了下來,這豈是常人之所能?何況,這里可是明玉城,乃是玉家的根基大本營之所在!難道此人居然對玉家也如此不屑一顧?
“明月依舊,卻已經(jīng)是滄海桑田!想不到老夫數(shù)十年未曾現(xiàn)身江湖,居然有你們這等小輩也敢來跟蹤老夫!真真是不知死活!”凌天很滿意造成的這般效果,用一種非常蒼老蒼涼的聲音,不悅的喝道:“何方小輩,夤夜追蹤老夫,莫非當(dāng)老夫不敢殺人不成?難道明玉城的玉家,居然已經(jīng)破落到了這般地步?”
這一句話出口,所有人登時有些愣怔,我靠,這是什么人?怎么這么大的口氣?這般的老氣橫秋!就玉家現(xiàn)在如曰中天一般,居然在他嘴里變成了破落!頓時所有人剛要出口的喝罵霎時間又吞了回去。難道是什么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