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摩院后院禪房。
不念和尚燃了一柱靜心的香,這才煮上了一壺茶。
他與李辰安對坐在一張小幾旁,普空法師陪坐在一側(cè)。
老魏站在門前。
鐘離若水五人圍坐在了李辰安的身后。
她們的視線都落在李辰安的后背,沒有絲毫重量,卻有許多驚訝——
這相公,作詩詞文章也就罷了。
他已是天下詩仙!
練武……練武他也是無上奇才!
試問天下哪有如他這樣不練武只戀床就能破境之人?
此刻他竟然要與不念小和尚說佛法真諦……
這些日子與他朝夕相伴,幾時見過他讀過一本佛經(jīng)?
不僅僅是鐘離若水五人疑惑,普空大法師亦如此。
作為九燈大和尚的關(guān)門弟子,不念和尚不僅僅參悟了大威天龍,佛教四十二章經(jīng)他亦背得滾瓜爛熟。
不念和尚是九燈大和尚費盡心力培養(yǎng)的西林禪院的下一任主持方丈,便是未來的越國護國大法師!
他雖才二十左右,可他在佛法的造詣上已令普空法師刮目相看。
此刻李辰安竟然要與不念和尚說禪……
普空法師有些恍惚,覺得這事實在有些荒謬。
就好比不念和尚想要和李辰安說詩詞文章一樣。
這不是以己之短攻人所長么?
他是皇上,不念和尚不太懂人情世故,呆會得幫襯著李辰安一點,可不能讓不念和尚將李辰安逼迫得太狠招來殺身之禍才好。
普空法師看向了不念和尚。
顯然不念和尚對說禪是認真的。
他整理好了那一身灰白的僧袍,盤膝坐在了茶幾前。
雙手放在了膝蓋上,抬頭,那張漂亮的臉蛋上的那雙如小武的眼睛一般無垢的眼看向了李辰安。
李辰安看著不念和尚的頭頂。
恰有陽光穿窗,落在了他的頭頂上,這一刻,他仿佛沐浴了一道金光閃閃的佛光!
這小子寶相莊嚴(yán),還真有幾分高僧的味道。
這小子,是個當(dāng)和尚的料!
可得滅了他還俗之心,到時候弄三個弟子給他,讓他去天竺取經(jīng)!
茶壺里的水已開。
有煙霧繚繞。
李辰安靈機一動,指了指這煙霧,問:“煙乃無情物,為何會動?”
不念和尚扭頭看窗,回頭看向了這飄動的煙霧,答:
“風(fēng)吹煙動?!?
“風(fēng)也是無情物,風(fēng)為何會動?”
不念和尚一愣,風(fēng)為何會動?
風(fēng)不動它還是風(fēng)么?
可李辰安既然這樣問了,那么必有其問的道理。
禪這個玩意兒玄之又玄,那就以玄來對答:
“……因緣合和,煙本不動,而風(fēng)自動!”
“錯!”
不念和尚愕然張嘴,“錯在何處?”
李辰安老神在在:
“什么風(fēng)動,什么煙動,都不過是你心動!”
“……”
不念和尚陡然一驚,他看向了那依舊在動的煙。
煙與風(fēng)皆為外物,外物之動在于形。
重形便是流露于事物之表象,便是執(zhí)迷!
執(zhí)迷生煩惱,煩惱如魔,可破禪定!
禪定,定不了外物,卻能定本心。
心若不動,外物動又如何?
他似乎恍然大悟的做沉思狀,可腦子里又一想,我修禪就算定了本心,但風(fēng)依舊會動呀!
風(fēng)吹這煙霧,煙霧也會飄的呀!
他尚未想明白如何去辯解,便見李辰安微微一笑,從罐子里取了一撮茶放入了茶壺中,抬眼,又問道:
“禪是什么?”
這個不念和尚知道。
“禪是靜慮、因靜慮而思,以棄惡念而見善?!?
李辰安眉梢一揚:
“你答對了一半!”
“在我看來,禪這個東西其實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