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顧惜后果,也不打算再保留部件回收利用,所需要的,就只有最純粹徹底的破壞!在拆卸了這么多天的相似裝備之后,結(jié)構(gòu)和薄弱點,早就已經(jīng)爛熟于心,根本毫無隱秘可。此刻隨著五指揮灑,靈質(zhì)如刀,無孔不入的滲透,輕巧又迅捷的自各個層面的銜接點上一掠而過,再然后,便是連鎖的潰散和崩塌!只是輕描淡寫的,向前推出,便有撼動魂靈的凄厲尖叫驟然掀起?;兾飫≌鹬坏赖懒严陡‖F(xiàn)浮現(xiàn),海量的如同血水一般的畸變靈質(zhì)噴薄而出。當封鎖設(shè)備的核心被瞬間摧毀,寄生其上、融合其中的畸變物也徹底失去了心臟和生命。只有匯聚了不知道多少仇恨和瘋狂的扭曲靈魂,在最后的怨毒和詛咒之下,猛然,收縮,就像是要掙脫軀殼。自封鎖之中噴薄而出,垂死反撲。向著近在咫尺的,季覺!“喂!”樓封面色驟變,失聲:“小——”在異常出現(xiàn)的瞬間,他就已經(jīng)率先察覺,畢竟從成為天選者到現(xiàn)在,他圍繞著自身的能力靈質(zhì)塑形,已經(jīng)不知道做過多少訓(xùn)練,自然敏感??山阱氤叩募居X,同樣也能夠覺察,那仿佛炸彈一般即將爆發(fā)而出的狂暴洪流。但他卻好像毫不在乎。甚至抬起頭,回了一個感謝擔心的微笑。就在最后一瞬,他那一根伸出的手指,微微的抬起,頓時,便有一層銀光閃閃的薄幕自水銀之中升起,擋在了他的面前。蠢貨!樓封大怒,幾乎再度罵出了聲:水銀的物性增強就算是配合賜福拉滿,對這種靈質(zhì)沖擊和孽化侵蝕怎么可能有……用?!臥槽?!什么鬼?我特么看到了什么!就在那一剎那,樓封感覺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自封鎖之中噴涌出的猩紅靈質(zhì)洪流,正面沖擊在了水銀薄幕之上,再然后,就像是落入了無底洞,消失不見。在察覺到不對的瞬間,那蠕動的孽變靈質(zhì)仿佛想要掙扎著擺脫,可是卻已經(jīng)晚了。就像是一腳踩在了黏鼠板上的老鼠一樣,瘋狂的掙扎,打滾,卻泥足深陷,不論如何都無法擺脫那一層薄薄的水銀之幕。而就在季覺的調(diào)取之中,遍地的水銀迅速的升起,自四方合攏,化為了精準到毫米的立方體。緊接著,迅速收縮!就在立方體內(nèi)部,好像還有什么東西在瘋狂的掙扎,沖撞,自表面擠出了一道道蠕動的輪廓,可卻始終無法掙脫出水銀的束縛。到最后,那漸漸收縮的立方體已經(jīng)變成了拳頭大小,通體漆黑,一道道猩紅的紋路在上面游走,蠕動。自水銀之柱的支撐中脫落,掉進了季覺的手中。新的材料,get!季覺咧嘴一笑。以物性反向影響靈質(zhì),以凡庸之外形和載體去桎梏內(nèi)在之升華和超脫,最終抵達心為形役的效果!這就是從立意和基礎(chǔ)之上就同流體煉金術(shù)針鋒相對、南轅北轍的,固體煉金術(shù)!頭一次在工坊之外的場合使出了這一技藝,沒想到,出乎季覺預(yù)料的好。流體煉金術(shù)上的造詣越是提升,反向運用其內(nèi)核,施展固體煉金術(shù)的時候,效果就越是拔群。兩者明明截然相反,卻可以相輔相成。歸根結(jié)底,都是在物與靈、形與質(zhì)的根基之上。自短暫的思索之中,季覺心中再度有所領(lǐng)悟。回頭,看向終于落地喘息的樓封時,便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岸嘀x配合?!奔居X說,“打得不錯!”可目送著季覺好像沒事兒的人一樣離開,樓封卻呆在原地,陷入沉思,不知不覺已經(jīng)汗流浹背。壞了!他心頭和菊花同時一緊:剛剛那一招,是沖著我的靈質(zhì)塑形來的?!樓大少一陣發(fā)冷,感覺渾身上下都爬滿了卷狗?!@狗東西,還沒打算放過自己??!當簌簌舞動的塵埃里,季覺再度走出的時候,所看到的,便是工坊外等待著的一張張迫切的面孔,滿懷著期望,可是卻不敢說話,也不知道究竟應(yīng)該問什么。直到季覺露出笑容,揮手:“大家放心,已經(jīng)解決了,破壞不大,快點的話,再過一會兒就可以恢復(fù)工作了。”頓時,歡呼和吶喊聲迸發(fā),不絕于耳,每個學(xué)徒的臉上都帶著大難逃生的慶幸和興奮,如今也顧不上場合了,一個個沖上來抱住了季覺,還有后面拖拖拉拉的樓封。再不吝嗇贊美和感激。這可是貨真價實的救命之恩!倘若回收部真的因此而慘遭破壞的話,所有人恐怕都逃不脫連帶責任,就連之前無能狂怒的主管拽著季覺的小手,也忍不住想要掉兩滴感激的小珍珠?!澳判模鞠壬?,這可是重大功勛……”“沒必要吧?”季覺忽然說?!鞍。俊敝鞴茔等??!安唬业囊馑际?,畢竟沒造成什么破壞,也沒有引發(fā)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充其量只是損失了一批儲存設(shè)備而已?!奔居X忽然說:“這件事,其實也可以,不存在的,是吧?”主管愣在原地。“這……”平心而論,對于所有人而,這就是最好的辦法。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重大畸變泄露事故變成小型污染錯誤的引發(fā)警報,而小型污染泄露在這種工作環(huán)境里根本不可避免,沒有造成惡劣后果,充其量只是被申斥幾句,無傷大雅。大不了扣點工資。那又怎樣?誰在乎這點死工資每個月千八百塊錢?而唯一受到損失的,就只有原本足以贏得功績的季覺和樓封??蓸欠馄沉思居X一眼,也沒說什么。至于季覺,壓根就不在乎這點功勞。有老師在,還怕自己餓到?一時間,不止是主管,就連原本在旁邊強笑著掩飾悲戚的那個學(xué)徒,都愣在原地?!盀?、為什么……”受傷的學(xué)徒語無倫次,難以置信,幾乎站不穩(wěn)?!爸拔覄倎淼臅r候,不是你教我的流程么?”季覺疑惑的看過去,“從防護到操作,前前后后指導(dǎo)了我很久來著,生怕我聽不懂,還浪費了你不少時間吧?如果這要是在工廠里蹲流水線的話,我還要敬根煙,喊你一聲師傅呢?!闭f著,他無所謂的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舉手之勞,別放在心上?!被厥展芾聿?,是個用陽壽來換前途的地方。沒有才能、沒有錢,或者不被師長看好的學(xué)徒們,為了爭取到那么一丁點微末的功勞,磨練增進一些別人早已經(jīng)爛熟的操作,亦或者是無法拒絕工坊的攤派和指名,只能來到這里做牛馬,埋頭拉磨,博取明天。所以牛馬才會愛惜牛馬。即便是面對自己這個空降的"大少爺",也有人不厭其煩三令五申的強調(diào)安全和防護,就算不耐煩,也會悉心指導(dǎo)每一個環(huán)節(jié),避免他因此而受到損害。今時不同往日,季覺已經(jīng)擺脫了苦海,可比起休息室里夸夸其談的公子小姐們,他果然還是更喜歡能和自己一起在工作間里埋頭苦干的人。自己即便少這一口還有另一口,可對自己微不足道的一口,放在天平另一邊的,有可能就是好幾個人所期盼的有可能的未來。反正自己又沒什么損失,何樂不為呢?“我……我……”學(xué)徒呆滯著,想要說話,卻已經(jīng)忍不住哽咽,熱淚盈眶??杉居X卻沒有等他說話?!拔?!大家都聽見了嗎?老趙說晚飯請客!”他回頭,提高了聲音:“一人一個菜,食堂里隨便挑?!薄办F草?真的假的?”“這么壕?帶我一個!”“能打包嘛?”自大難得生的慶幸和輕松里,不少學(xué)徒紛紛應(yīng)和,趙諺哽咽了一下,感激一笑,抹了把臉,提高聲音:“都去!都去!我請!”自輕松的氛圍內(nèi),工作間內(nèi)的修復(fù)和整理也變得快速起來,可以預(yù)計,再過幾個小時就能正常趕工了。唯獨需要等待的,就是新一批儲存容器的送來。而等人散的差不多了之后,季覺身后,才有熟悉的聲音響起,帶著一如既往的嚴肅:“瞞報重大安全事故,可是要擔責的,你應(yīng)該知道吧?”季覺愕然回頭,眉頭一皺,看到童山的面孔之后,頓時微笑?!昂傺?,童部長,好久不見,你也來這里了?”“海州各地的安全局基本上都已經(jīng)陸續(xù)抵達了,我總不能還坐在辦公室里吹空調(diào)?!蓖降淖旖撬坪跷⑽⒐雌鹨唤z,“不然的話,也逮不到你瞞報狀況的現(xiàn)行了吧?”“事故?哪里有事故?”季覺不解,“我怎么沒看見呢?”“就算你不說,也瞞不了多久的,畢竟剛剛警報都觸發(fā)了,陣仗這么大,調(diào)查起來很輕松?!闭f著,他微微挑起眉頭,仿佛看向了天空,“別忘了,這是在哪兒。”季覺頓時無奈,輕嘆。天眼在上。天人的眼皮子底下,想要說瞎話,真不容易啊。再然后,才聽見他慢悠悠的后半句話:“只不過,報告怎么寫,那就是另一回事兒了。”“嗯?”季覺察覺到哪里不對。而童山,則繼續(xù)說道:“面對化邪教團的陰謀襲擊,回收管理部在學(xué)徒季覺和樓封的帶領(lǐng)之下,大家勇斗a級孽化畸變物,不但順利進行了無害化處理,還捍衛(wèi)了工坊和部門,保證了工作的進程和效率……你覺得這個報告,是否足夠鼓舞人心呢?”季覺震驚瞪眼,無以對。臥槽,這就是聯(lián)邦公務(wù)員的業(yè)務(wù)水平么?不對,這就是屁民和崖城安全局一部部長兼局長助理的差距么?這特么直接事故變捷報??!自己撐死了只能想到大事化小、按下不表,結(jié)果童植物一張嘴,就把鍋甩到季覺看不見的高度,落下來的時候,怎么就已經(jīng)扣到化邪教團的腦門上了!他來前哨站這么久,一個活的化邪教團都還特么沒見過呢好么!“畸變物不會無緣無故誕生,回收隊伍的審查肯定是必要的,況且,搞點動靜出來,也好讓最近散漫的氛圍嚴肅點,省得那幫家伙一個個都自我感覺良好的要死。那幫蜷在泉城里的瘋子可不會坐以待斃,不知道再過幾天還要怎么反撲呢?!蓖娇戳思居X一眼,“我會代表崖城安全局推進的,你放心吧。”這才是最重要的地方。有時候一樣的報告,多個章和少個章,效果完全不一樣。這種事情上,季覺一個學(xué)徒人微輕,放屁都不響,反而代表崖城安全局的童山,說起話來才叫擲地有聲。況且,這種二等打底的集體榮勛忽然從天上掉下來……難道還會不要?“哎呦喂,這不是我山哥嗎?!”短暫的寂靜里,季覺一拍大腿,眉飛色舞:“來,坐,請坐,請上座!那個老樓,茶,趕快倒茶!把我壓箱底的那包大紅袍拿來!”旁邊樓封看得直翻白眼,根本不想說話。你那破箱子里除了扳手就是改錐,有個鬼的大紅袍!泡茶不管好賴都是直接丟大壺里一泡泡兩升、一悶悶一宿就算了,連特么茶葉都是蹭的我的??!“你小子……”直到坐到季覺搬出來的椅子上,童山的肅然面孔上,才仿佛浮現(xiàn)出一絲笑意,忽然問:“幫個忙?”“殺誰?”季覺眼睛一亮。搞了一下午的黑猴,從打不開到進不去再到流不暢和行不通……氣急敗壞,放棄了??磥硎菬o緣天命了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