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短暫的白晝很快隨著時光的流轉(zhuǎn)而消散。又一場陣雨之后,夜色爬上天穹,黑暗如泉涌,籠罩塵世,再然后,一盞盞不屬于荒野的燈光亮起了。燈火通明。不同于別處聚落,此刻入夜之后的新泉反而越發(fā)繁忙和喧囂。自從成規(guī)模的夜市開張之后,不少別的聚落的人都趕來消費,大棚之下的大排檔里人都快坐滿了。還有更多的人群,是剛剛拿到了管理隊發(fā)放的暫住證,在鴿子籠里找到了安身之處,此刻眼看著一片熱鬧,好奇的徘徊其中。蹲在地攤旁邊,指著鍋碗瓢盆或者調(diào)味料乃至毛片,跟攤主討價還價。剛剛結(jié)算了工錢的垃圾佬們開著空空蕩蕩的小三輪,在大排檔前面”一擲千金”,炒粉加肉加豬肝還敢再加兩個蛋。主打一個物美價廉的大排檔上升起裊裊煙氣,鍋鏟摩擦聲里,立刻出餐,再加兩杯摻了水的扎啤,只要一張海岸食堂的飯票。對,飯票。礙于沙金檢驗麻煩和小額交易的不便,不知道起初哪個攤位上的小機(jī)靈鬼一拍腦袋,推出了可以使海岸給內(nèi)部員工的消費券和飯票結(jié)算的服務(wù),從此瞬間流行開來……一發(fā)不可收拾。畢竟,沙金可以摻假,收了假的還能怪你眼神兒不好活該,但海岸的票券如果有假的話……呵呵,那就有人要遭點老罪了!況且,奢侈到會用小額鈔票上都沒有的靈質(zhì)煉金水印來印刷廠內(nèi)票券的,除了季覺之外,全世界都沒有第二家。這種在某種程度上已經(jīng)違反了相當(dāng)多條法案的狀況,很快就大范圍出現(xiàn)了開來,以至于季覺聽說之后,沒按耐住,翻了半夜的陸玲的經(jīng)濟(jì)學(xué)教材之后,腦子里冒出了不少喪心病狂的想法出來……很遺憾,垃圾佬們油水微薄,實在榨不出多少東西來。只得作罷。但這不妨礙季覺響應(yīng)部分供應(yīng)商的請求,在結(jié)算貨款的時候,順帶在對面開放一波食堂飯票的兌換小窗口。海岸的小米飯養(yǎng)人哦!而在有了”貨幣”之后,早市和晚市的規(guī)模頓時越發(fā)龐大,看起來就愈加繁榮了。幾乎每天都是一場大集?!昂?,幾乎跟城里的郊區(qū)沒區(qū)別了啊。”窗戶后面的房間里,窺探者撩起窗簾,看著熱鬧喧囂的市場一角,半是羨慕半是妒恨,“海岸這可是賺翻了吧?”“一個邊角的攤位費一天只要二十五塊,管理費五塊,中間的位置會貴一點,但也有限,而且沒有抽水……跟特么腦子有坑一樣?!憋堊琅赃叧闊煹娜f武冷笑了一聲:“這點便宜,指望著收買人心,想得太美了。”“嚯?真的假的?”窺探者詫異:“這豈不是活圣人了?”“這就是他的高明之處了……”聽聞他們的話題,靠椅上打瞌睡的人抬起了一只眼睛,嗤笑一聲:“這里面有至少一半以上的貨,不論是日用品還是蔬菜和肉,都是從海岸的渠道里出來的——城里臨期的或者是賣不出去的玩意兒,左右倒倒手的功夫,到了這里來起碼翻好幾倍的價。可除了這里,其他根本沒花錢的地方……所有人都在給姓季的打工呢!海岸發(fā)下去的工資,還沒過兩天,直接就被收回去了。他甚至連人工費都不用掏,別人還要對他感恩戴德,盡心盡力,生怕他哪天忽然撂挑子不干了。錢搶完了,名聲還有了,這手本事,你們的老板還得學(xué)著點呢!”一時間,房間里陷入了沉默,映襯的窗外的熱鬧越發(fā)喧囂。新泉酒家。整個新泉首屈一指的大飯店和賓館,以和城里對比狗都不如的住宿環(huán)境和幾乎沒有的服務(wù)贏得了廣大來往旅客的好評。但凡花了錢的垃圾佬,都表示——早知道老子他媽的就去睡大街了。奈何這就是唯一一家對外營業(yè)能夠接待外來者的酒店了,還兼任海岸的本地招待服務(wù),有的供應(yīng)商或者渠道商也只能捏著鼻子睡一宿,早點走人。整個酒店是從原來叼毛大飯店的舊址上重新裝修,一共有兩層樓,四十多個客房和八十多窩蛇蟲鼠蟻,每個都有獨門絕技,每個都技驚四座,還有床墊子里的秘密武器雙馬尾美蟑螂給客人帶來意外驚喜。任是誰也想不到,白天暗中推波助瀾想要激化事態(tài)的天選者,居然會光明正大的以渠道商的偽裝身份居住在這里。而且提前好幾天就已經(jīng)到了,甚至白天的時候還進(jìn)了海岸的廠區(qū)催過一次貨。就在夜市的繁忙和喧囂中,敲門的聲音響起。并沒有什么約定的暗號或者高端的接頭方法,早在對方上樓的時候就已經(jīng)被房間里的人察覺,頭發(fā)蓬亂,帶著垃圾佬特有的濃厚狐臭和不修邊幅,來者提著幾份炒粉和桶裝水走了進(jìn)來,神情陰沉?!澳銈冃⌒囊恍饷娌榈暮芫o?!北毁I通的本地人警告道:“已經(jīng)抓了不少人了?!薄胺判?,我們就是來進(jìn)貨的,哪里都不去,門兒都沒出?!痹诖斑叺母Q探者微笑著,安撫道:“小事一樁,沒什么打緊的,安心,安心?!卑残哪鉿了個x!驚弓之鳥的本地人原本是想要這么說的,可看著那一雙含著隱隱笑意的眼睛時,卻不由得松弛了下來,神情之中閃過一絲恍惚,旋即終于安定?!昂昧?,回去吧?!蔽⑿Φ母Q探者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撫道:“別擔(dān)心,問題都會解決的,只要你保守秘密。”“保守秘密。”來者恍惚呢喃?!盎厝ブ?,就安安靜靜的呆著,一切照舊就行。過幾天找個沒人的地方再上吊吧,活著這么痛苦,沒必要繼續(xù)煎熬的,對不對?”“痛苦,煎熬……解脫?”“對,解脫。”指令寫入完成。帶著夢游一般的微笑,來者腳步輕盈的推門而去,消失不見?!耙庍€是你們這幫子心樞陰啊,”智齒”?!比f武咧嘴嘲弄:“我們這幫滅絕人性的海盜找人做事,起碼還是要給錢呢。”“給了錢完事兒之后再殺了搶回去?”智齒瞥過去:“就因為這樣,愿意和你們合作的人才越來越少吧?”“行了,別吵吵?!币巫由洗蝾恼嬲魇抡哞F博抬起眼睛看過來,打斷了這兩人的話:“這兩天萬武你就呆在酒店里,別露頭了,還有智齒……白天的時候你去過那邊吧?”鐵博摘下帽子,眼神危險起來:“你搞東搞西我不管,別拖后腿,下次沒問過我不準(zhǔn)再動手,明白么?”被那樣的眼神看著,就像是被午夜中被狼的爪子搭在肩膀上一樣,令人不由得顫栗著,毛骨悚然。智齒無,服從的舉起雙手,不敢再弄什么把戲?!昂芎谩!辫F博點頭:“明……”啪!好像有什么微不足道的破裂聲響起,哪里的燈泡摔碎了,以至于那樣的聲音回蕩在所有人耳邊時,他們都沒有反應(yīng)過來。只有鐵博,驟然之間從椅子上彈起,像是觸電一樣,毫無征兆的撲向了窗口。感受殺意,提升直覺……這是白鹿賜福·蟬知!可那一瞬間,突如其來的刺骨惡寒從心頭浮現(xiàn)的剎那,卻已經(jīng)晚了……一縷銀光自長街的盡頭毫無征兆的浮現(xiàn),疾馳而來,狙擊槍中脫膛而出的煉金子彈無聲的回旋著,輕而易舉的自一道道欄桿和電線之間飛掠而過,貫穿了整個夜市,穿過了閃爍昏黃的燈光和煙火氣之后,像是撕裂薄紙一樣,在墻壁上鑿出了一個尾指粗細(xì)的小洞!電光火石,不過剎那。從椅子上彈起的鐵博就暴出了一團(tuán)血霧,躲過了頭顱碎裂的下場之后,一條手臂卻已經(jīng)在銀光的撕裂之下炸成了爛泥。再緊接著,宛若驚雷自天穹之上橫過。漆黑的夜空之中,陡然之間有一縷焰光顯現(xiàn)。譬如鋼鐵的星辰……泉城之外的海域上,星辰從波濤之間的繁榮號的彈射軌道中升起,匯入了群星之后,俯瞰一切。再然后拖曳著引擎中所噴出的熾熱尾焰,墜落!宛若隕星。在剎那之間就突破了音速,一馬赫,兩馬赫,三馬赫——直至整個試驗型機(jī)體也在這狂暴的加速里觸發(fā)警報?!昂簟痹诰眠`的暢快和狂笑聲中,毛細(xì)血管碎裂的幻聽仿佛響起,鼻血滲出,于是熟悉的鐵銹味充斥了肺腑。氧氣面罩下的嘴角勾起,忽略了失速警告的彈窗,俯瞰著迅速放大的大地,宛如本能一般的計算著極限距離。五公里,引擎反噴,減速。三公里,二號、四號、五號轉(zhuǎn)向引擎啟動,角度平衡調(diào)整。一公里,主引擎反噴挺直,轉(zhuǎn)向副引擎關(guān)閉,一號、三號和六號推進(jìn)引擎拉滿——就在這常人甚至難以察覺的短短彈指之間,回蕩著狂笑的動力裝甲俯沖而下,自夜空之中留下了一道銀亮的焚燒軌跡之后,在撞碎大地之前,一個輕描淡寫的轉(zhuǎn)折……在水銀緩沖溶液的輔助之下,硬扛著足以令常人瞬間腦溢血的恐怖g力,自側(cè)面,轉(zhuǎn)出,劃出了一個四十五度角,斜向貫入了酒店之中。掀起狂暴的颶風(fēng),碾碎無數(shù)磚石。突入!鐵靴抬起,踐踏著萬武那一張錯愕的面孔,碾碎樓板,撞進(jìn)了一樓之中,又勢如破竹的落進(jìn)了地下室,順帶著砸碎了地下室的地面,撞進(jìn)了泥土之中。轟!轟!轟!轟!轟!轟!無以計數(shù)的塵土飛揚(yáng)里,颶風(fēng)噴薄。碎片濺射,智齒甚至來不及慘叫一聲,被徹底掀翻?!啊?!”無視了裝甲的警報聲,渾身摩擦至灼紅的猙獰騎士垂眸,俯瞰著腳下血肉模糊的天選者——荒墟的命,到底就是硬!在沖撞的瞬間,靈質(zhì)本能的做出了防御,轉(zhuǎn)化肉體,如今也只是胸膛碎裂,還能保持完整。以往不少高威脅目標(biāo),被這么蹬上一腳之后,立刻就像是本地的”雙馬尾美少女”一樣當(dāng)場爆漿了!但是沒關(guān)系……“請問你喜歡這根電磁充能大棒、這把錨式破甲槍還是這把熱刃動能斧呢?”陸鋒淡然的伸手從背后,拔下了各色裝備,在那一雙驚恐收縮的眼瞳之前一一展示……只可惜,萬武根本聽不清他在說什么,耳膜早已經(jīng)爆裂了,徒勞掙扎。想要將那一只踩在自己胸前的大腳給搬開。手指被燙的嗤嗤作響。張口,想要說話,卻只能發(fā)出嗬嗬聲?!笆裁矗烤尤欢枷矚g?”陸鋒震驚,旋即無可奈何的搖頭,露出寵溺的笑容:“真是個小饞貓……”既然如此,那就都送給你吧!……好像有歇斯底里的慘叫聲響起。在沖擊和震蕩里,眩暈的智齒蠕動了一下,艱難的爬起來,環(huán)顧四周,卻只能看到坍塌的墻壁和地板。殘存回蕩的巨響中,好像隱約有熟悉的聲音。仿佛慘叫聲和哀鳴,哭號哽咽,哀求。夾雜著愉快又興奮的大笑。來自地板的裂口之下……智齒能夠感受到,萬武的意識在劇烈的顫抖著,動蕩,仿佛風(fēng)中殘燭,苦痛和恐懼像是噴泉一樣涌出,將整個世界都染成了猩紅??稍谛杉t的源頭,卻有一抹更勝過一切的血色漸漸升起。并非在旺盛燃燒,僅僅只是漫長的沉寂之后,再度亮起了那么一兩顆微不足道的火星,卻掀起了令智齒為之毛骨悚然的狂暴潮汐。他媽的他媽的,那究竟是什么東西!即便毫無任何設(shè)防的意識和靈魂在感應(yīng)中近在咫尺,可以任意施為……可某種令他幾乎難以呼吸的恐懼卻從本能中升起了。不要碰!不要碰!不要碰!他的本能告訴他,一旦碰了,就有比死還要更恐怖的結(jié)果等著自己!哪里來的怪物!智齒痙攣著,用盡所有力氣,撐起身體,想要逃走,可惜,早已經(jīng)晚了。好像有人看了自己一眼。輕描淡寫的,抬起了手,然后,指尖戒指上鑲嵌的寶石綻放出一縷微光……再然后,人造的惡靈憑空浮現(xiàn),張口。更勝過那猩紅的滾滾濁流,仿佛海嘯一樣,鋪天蓋地的席卷而來!怨毒、憤恨、憎惡、苦痛、煎熬和絕望。他僵硬在原地,頭顱中浮現(xiàn)出最后的爆裂聲。啪!七竅流血,無聲倒地。在靈魂徹底崩潰之前,最后從絕望中浮現(xiàn),是某種難以喻的恍悟?!瓉恚嬲墓治?,在那里……頃刻之間,原本的三人里,萬武和智齒,便已經(jīng)徹底失去了反抗能力。唯獨在第一瞬間察覺到不對的鐵博,不假思索的選擇了逃離……彈指間,便已經(jīng)沖出了窗口,翻滾,落地,狂奔著?;仡^向身后看去的時候,就看到鋼鐵星辰從天而降的景象。那恐怖的輝光和尾跡,瞬間喚醒了千島人腦海中最深的夢魘回憶……聯(lián)邦鐵騎的隕星式戰(zhàn)術(shù)機(jī)動!聯(lián)邦的軍隊打過來了?!瘋了嗎?不對吧……哪里來的榮勛鐵騎!瞬息間無以計數(shù)的雜念回蕩在空空蕩蕩的腦中,直到直覺的預(yù)警,令他陡然剎車,警惕的抬起頭,看向了前方??湛帐幨幍慕值郎?,路燈閃爍著,照亮了那個等待在那里的身影。在遠(yuǎn)方回蕩的嗡嗡聲里,他好像還在低頭玩著手機(jī)。漫不經(jīng)心的抬頭,看了一眼。“嗯,我知道了,提醒鋒哥,留個活的,別太玩過頭……還有,維修的費用,從他的分紅里扣?!眮碚呔従徴f道:“把我的人工費也算上,按照他之前給的海軍報價單來?!蹦且桓蹦印掌镆姷搅瞬恢嗌俅蔚拿婵?,臉上燒傷的疤痕,仿佛薪火暗燃的眼瞳……季覺?。?!本能的恐懼和震驚之后,所涌現(xiàn)的,居然是一絲驚喜。一個工匠,居然赤手空拳的,來到自己面前!如此接近的距離!他抿了抿嘴角,眼神放光——或許前路未知,或許還有重重陷阱等待著自己,但是,還有機(jī)會!鐵博微微彎腰,殘存的獨臂,按在了后腰的刀柄之上。緩緩拔出。平心靜氣,專注忍耐。只要一刀……一刀!可在那依舊揮之不去的細(xì)碎嗡嗡聲里,季覺看過來的眼神卻仿佛滿懷著贊嘆,似笑非笑?!霸捳f,你有沒有感覺腦袋尖尖的?!蹦X袋?尖尖?鐵博茫然,難以理解,可在撲面而來的悶熱夜風(fēng)里,不知為何,卻感覺到腦門一陣發(fā)涼。粘稠的液體蜿蜒留下來,落入眼角,將昏暗的世界染成了猩紅。他本能的握緊了刀柄,卻察覺到了微妙的手感出入,輕了好多。而當(dāng)他終于低下頭的時候,便看到了,不知為何只剩下了半截的刀刃。乃至,五指,左臂,胸腹,雙腿,脖頸之上,細(xì)密的紅痕。千絲萬縷,彼此交錯。就像是……刀痕?啪!第一塊頭皮掉在了地上。在恍悟的瞬間,他便看到了:自己的身體如同被塞進(jìn)切片機(jī)里的凍肉一般,寸寸分崩離析的模樣……細(xì)胞之間微弱粘合和平整切面中真空所形成的吸附力被打破了。于是,四分五裂?;癁榱藵M地的角色碎片。就這樣,在那一縷仿佛琴弦顫動的嗡嗡聲里,迎來死亡。“稍微一不注意……碎了一地啊。”季覺微微皺眉皺眉:“這下只能燒成灰再用了?!彼夭膬r值,大打折扣。下次得注意點。自輕嘆中,他揮了揮手,頓時,千絲萬縷的銀光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像是隨風(fēng)飄揚(yáng)的蛛絲一般,層層盤踞,落入了他的手中。再緊接著,迅速硬化,變成了一根登山杖一般的模樣,銀光閃閃。金鐵之質(zhì)與至韌之型!在兩個散裝賜福拼拼湊湊使了這么久之后,季覺總算是趁著這幾天的功夫,捎帶手的完成了統(tǒng)和。這下終于不是裝備碎片了。融合完成之后的賜福彼此交融吻合,宛如天生如此,可以自如的調(diào)整水銀的韌性和硬度,精細(xì)化操作上越發(fā)順手,變換自如。千絲萬縷的水銀之線早就在動手之前,便已經(jīng)籠罩了整個酒店的四周,借著閃爍的燈光和諸多燈光的死角,隱藏自身。這么長時間以來,人來人往,根本無人察覺那些和蛛絲沒什么區(qū)別的水銀之線。偶有觸碰也毫無影響。直到真正的獵物,主動著送上門來的瞬間,陡然變化。就這樣,在一路的絕命狂奔里,無知無覺的白鹿天選者削尖了腦袋往刀口上撞,直到將自己千刀萬剮?!耙话阖浬?。”季覺俯瞰著靈魂之中那殘存的幾個破碎賜福,緩緩搖頭,彈指之間,解離完畢,只剩下純粹的靈質(zhì)被固體煉金術(shù)封存。直到現(xiàn)在,更遠(yuǎn)處靜靜等待的金毛仔才終于鼓起勇氣,走上來,低頭說:“季哥,人已經(jīng)到了,都準(zhǔn)備好了?!薄澳蔷涂纯窗?。”季覺笑起來了:“我也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個事兒呢?!毙θ堇铮瑤е纫孤陡钪氐膼汉?。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