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了,老套路怎么好像不頂用??!無憂公已經(jīng)開始悄悄流汗了。從塔之陰影中誕生的深淵之種,原本就最擅長掌控和壓制,按照他原本的預(yù)計,焰潮之災(zāi)雖然狂暴,但卻失之靈變,有形無神,也不過是一具空殼罷了。恰如行尸走肉。一道無靈之災(zāi)罷了,往日自己的陰影之律掌控起來,雖然談不上猶如臂使,但起碼可以強行把持,牛不喝水強按頭,為所欲為??涩F(xiàn)在,焰潮之禍卻像是發(fā)癲了一樣,瘋狂的掙扎,排斥,就好像植物人忽然爬起來就要往嘴里灌農(nóng)藥一樣。變著法兒的找死啊!攔都攔不住?;⒎话愕纳顪Y之種高懸深海之中,撒下無窮陰影,陰影之鎖鏈鋪天蓋地的延伸而出,灌入了舞動焰潮之內(nèi)可不論如何催化,都毫無反應(yīng)。甚至這一份微薄的感應(yīng)和聯(lián)系,還在迅速的斷絕。而此刻,還在焰潮之災(zāi)的靈境內(nèi)大殺特殺殺瘋了了的季覺才剛剛鏟除了無數(shù)淤泥巨人,還想著沒有什么帶勁兒的東西砍了,便看到,一道道天柱一般的陰影之索從天而降,仿佛接連天地,氣勢恢宏。被焰潮之災(zāi)狂暴灌注精髓的季覺幾乎快要憋炸了。哪里管的了這個?先砍了再說!猩紅的龍卷再度拔地而起,來回掃蕩,天崩地裂的巨響之中,一根根鎖鏈迅速的斷裂消散。季覺卻依舊還覺得不夠,憤怒、狂暴、苦痛煎熬種種莫名情緒的流轉(zhuǎn)之中,仿佛驟然積蓄到了極限,轟然爆發(fā)。只聽見一聲清脆的破殼聲,掙脫鎖?;剡^神來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純鈞之靈居然也展開了雙手,和自己的雙手重疊在了一處,轉(zhuǎn)瞬間,滾滾焰潮匯聚收縮,附著在純鈞的劍刃之上,再度質(zhì)變。伴隨著靈質(zhì)勃發(fā),季覺咆哮,橫掃。于是,焦土和陰云之間,焚燒的世界中,驟然有一縷輕柔的鳴動升起。天地的濃煙和烈焰之中,一道水平的細線驟然橫過,遍及所有,完美的將天地自正中拆分成了兩部。在再緊接著,一線猩紅里,如血粘稠的烈焰瀑布,噴薄而出!上千道鎖鏈,在這一瞬里,被盡數(shù)斬裂,焚燒成灰!焰潮之外,塔之陰影分崩離析!死寂里,無憂公的額頭上,一滴冷汗終于再忍不住滲出,目瞪口呆。這、這—對、對嗎。對的對的對的,不對不對不對震驚和錯之間,無憂公只感覺,勃然大怒!恨不得破口大罵。播種者那個狗東西?。?!給自己的究竟都是些什么鬼玩意兒!焰潮之災(zāi)的死灰是個瑕疵品,傾盡自己的全力助其復(fù)燃之后,居然就開始失控,連給出的情報消息也全他媽是假的!焰潮之災(zāi)不好使,泉城的暗落之災(zāi)也徹底沒了動靜。自己派去的心腹狼狐歸來,毫無所獲就算了,還失去了一只手!不止是如此。那個傻逼將軍帕奎奧本來還以為是個可利用的棋子,結(jié)果跟個豬一樣,不帶腦子的送上門被一個工匠給陰死了,完全就是個弱智!還連累自己在仿徨海上多年的布置,全特么白費了。此刻連番狂怒之下,無憂公已經(jīng)顧不上往日里自傲的風度和威儀,徹底破防的同時,破罐子破摔!“既然如此的話——沒必要可惜了!”雖然是漩渦之下都無比罕見的災(zāi)害結(jié)晶,號稱足以焚燒現(xiàn)世的絕淵之火,可卻連靈性都未曾孕育而出,不過是個失敗品罷了。如今,既然連作為武器和工具的價值都沒有了那么,就作為消耗品,發(fā)揮最后的”余熱”好了!無憂公的重瞳之中,血色浮現(xiàn),漠然的俯瞰著那一道失控的焰潮?!凹热粡?fù)燃于死灰,那就歸于死灰吧!”虎符形狀的深淵之種驟然一震,擴張,化為一輪漆黑的烈日,無數(shù)淤泥一樣的靈質(zhì)便從其中噴涌而出,像是瀑布一般落入了收縮的焰潮之中。毫不吝嗇自身寶貴的積累,就像是填鴨一樣,灌進那涌動的烈焰之中———強行催化!頓時,原本萎靡坍塌的焰光,驟然膨脹起來,像是吹氣一樣,迅速的擴張,擴張,再擴張。直到那狂暴的溫度蒸發(fā)海水,令暴雨交加的海面也隨之沸騰,滾滾的熾熱白霧下,原本漆黑的海水中也浮現(xiàn)出一道道令人觸目驚心的灼紅。在焰潮之禍的爆發(fā)之下,就連原本深海中懸浮的詭異巨船也開始一退再退,感受著其中暴虐的靈質(zhì)波動,所有人都本能的毛骨悚然。一旦徹底爆炸開來恐怕已經(jīng)不遜色聚變爆彈的威力了!啪!當焰潮膨脹到極限的瞬間,恐怖的沖擊和熱量驟然爆發(fā)!世界淪陷黑暗。深海里升起了猩紅的太陽,千萬條仿佛日珥一般的焰流向著四面八方拋射而出,吞沒一切。巨船之上的層層防護應(yīng)聲碎裂,像是枯枝敗葉一樣在擴散的波瀾之中倒飛而出。沖天而起的焰流如同巨柱一般,聳立在海天之間。猩紅的波瀾在深海中肆虐回蕩,往復(fù)不休。直到天崩地裂中,幻覺一般的破裂聲從所有人耳邊響起,身不由己的震蕩里,已經(jīng)有不知道多少人喜形于色。成了!無憂公的眼前一黑,感受到自身的深淵之種遭受的沖擊,張口嘔血,劇烈喘息,可回過神來之后,便再忍不住咧嘴?!俺闪耍〕闪?!”“哈哈哈,終于成了!”動蕩黑暗的深海里,還殘留著一縷縷游蕩的火光。照亮了那個憑空浮現(xiàn)的詭異裂口。裂界的大門終于被打開了。透過那一道裂縫,依稀能夠看到無窮云氣如潮起落,龐大如山巒的陰暗廟宇仿佛高懸在天空之上,若隱若現(xiàn),盡顯肅冷和掙。眼看著列祖列宗耗費四百余年的時光,做夢都想要找到的地方重新出現(xiàn)在自己的眼前,無憂公再忍不住失態(tài),狂笑出聲。果然,天命在我!大統(tǒng)在我!大計可成!長樂小兒跋扈無狀、安國老鬼不過守戶之犬,這下有了傳國圣印在手,圣朝的復(fù)興和再造,難道還不是注定落在我無憂一脈的身上么!只可惜,笑聲,并沒有能夠持續(xù)多久。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伴隨著虎符之種的歸來,焰潮之禍的死灰之種,也重新落進了他的手里—可相比起曾經(jīng)他在深海中發(fā)現(xiàn)的模樣比起來,簡直不像是同一個東西!曾經(jīng)橙紅瑰麗的焰種之上遍布裂痕,精髓十不存一,除了最后那一點死灰之焰以外,完全就剩下一個空殼了!更加慘烈的,是自己的虎符之種,簡直面目全非!除了一道道裂痕以外,居然還出現(xiàn)了一個巨大的缺口,缺口中,絲絲縷縷的黑暗如血一樣緩緩滲出,簡直就好像被狗咬了一口一樣!其中的大孽之神髓也莫名流失了一大截·簡直,痛心疾首!悲喜交加之下,他的神情抽搐著,難以克制,扭曲成一團,到最后,終究是沒有再敢浪費時間。千載良機近在尺!他死死的盯著那一道開啟的裂隙,已經(jīng)迫不及待。很快,余波不休的深海里,那一艘千瘡百孔的巨船便重振旗鼓,筆直的駛?cè)肓严吨?,消失不見??炝?!就快了!從今日起,讓圣朝重新偉大!“唔?”天爐之相下,盤膝而坐,托著下巴的工匠似笑非笑:“原來如此,原來還有這么一回事兒啊。”到底是自己這一脈的乖乖徒孫,青出于藍,實在是青出于藍,就連造個天工都能捅出這么大的樂子來!一直默默窺屏的天爐無聲咧嘴,眉飛色舞。未曾想到,這一幫不成氣候的皇朝余孽,到今日,還能給自己帶來這么大的意外驚喜?連曾經(jīng)天柱的支點之一,永恒皇朝的祭廟都被刨出來了!可這背后又有誰在推動呢?那幾個潛藏人世的大孽之魔?播種者還是收割者?無漏寺那條腦殘?天心會的瘋女人?居然連昔日白邦死的沒幾條的狼都混進來了仔細一看,這陣容簡直群英薈萃啊!這可真是的—天爐輕嘆著,感慨搖頭,手癢難耐的敲著膝蓋上的拐杖,滿懷期待:你看看,你看看,這么好的事情,怎么就不帶我一個呢?!啪!工坊之中,宛如空殼一般的季覺猛然抽搐了一下。終于,睜開了眼睛。就好像是從宿醉和大夢中驚醒了一樣,復(fù)返塵世。汗流瀆背的同時,忍不住劇烈喘息。然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被伊西絲送上手術(shù)臺了。渾身扎滿了藥劑。明晃晃的電鋸和手術(shù)刀都快貼臉上了!“噴,真可惜?!币廖鹘z遺憾一嘆,“這才幾分鐘的時間我還準備再搶救一下您呢。”“我覺得,如果你要是不搶救的話,我這會兒都已經(jīng)痊愈了。”季覺的表情抽搐了一下,無奈一嘆,拔下了身上的吊針來,活動了一下身體,只感覺剛剛發(fā)生的一切恍若隔世。一時間,都有點搞不清楚自己究竟身在何處。明明前腳還在鑄造純鈞,后腳就落進焰潮之禍里,大殺特殺,眼睛一眨,又u~一下的,回到工坊里來了。在回來之前,依稀好像還看到了一條深海中展開的裂縫,和裂縫之后的宏偉風景這特么究竟發(fā)生了啥?!反應(yīng)過來之后,便本能的一拍腦門,終于想起最重要的事情來。純鈞!壞了,我純鈞呢?!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