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這是何必啊!”宋嘉木都無話可說了,“我可以自己拿去請人焗的?!?
“我說過,我不想欠你?!?
“那你也可以花錢請個師父焗啊?”花錢不是你最擅長的事嗎?你自己在這為難自己是要做什么?
他便不吭聲了,抿緊了唇,全部注意力都在他手上那把工具上。
算了!
宋嘉木放棄了,找了衣服,去沖了個澡回來,直接進被窩躺著了。
天氣一暖和就容易犯困,工作的時候是打了雞血的,現(xiàn)在一松懈下來,聽著桌前那人金光鉆鉆孔的聲音,幾乎沾著枕頭就睡著了,而且,睡得很熟。
一覺睡到自然醒。
醒時朦朦朧朧的,聽見什么東西輕輕敲擊的聲音,憑著本能,她知道是有人在用小錘子捶銀或者金。
一時間有些恍惚。
這個聲音對她來說,熟悉又陌生。
其實,她爹是善焗瓷的。
小時候,媽媽畫瓷,她爹焗瓷。
有時候,她午睡醒來,聽見的便是這些聲音,金剛鉆電鉆聲、銼刀打磨聲、小錘子捶銀聲……
這些聲音組合起來,是她清洌甘甜的童年時光,就像炎炎盛夏,在蟬鳴聲聲里大口吃著西瓜一樣清甜滿足。
她緩緩睜開眼。
入目,是某人的背影,依稀還保持著她睡覺前的姿勢,正在那一下一下敲著,也不知道這一個小時過去,他敲出什么進展來了。
但他是真的很認真在做這件事,宋嘉木起床也好,進進出出也好,都沒有影響到他,他始終就在那坐著干他的活兒。
午飯都沒吃。
到晚飯時間,他仍然沒出來。
奔奔叫了幾次都沒用,奔奔明顯看起來很擔心了。
“你去和他說,苦肉計沒有用的?!彼渭文局甘贡急肌?
許奔奔雖然不知道她說這話是什么意思,但還是進去傳話了。
過了一會兒,許奔奔又跑了出來,和她說,“先生說,告訴她,她想多了。”
連語氣都模仿的謝嶼洲的,十足十的倨傲。
“你再去告訴他,他影響我休息,請他下山去酒店里愛怎么鬧怎么鬧?!彼渭文疽矝]好氣起來。
許奔奔進去一趟后,拿了車鑰匙出來。
“什么意思?”宋嘉木看著車鑰匙,不知道那個怪人要干什么。
“先生說,讓我送你去酒店睡。”
宋嘉木:……
算了!
宋嘉木覺得,遇上謝嶼洲之后,她對自己說得最多的兩個字就是:算了!
算了算了算了,反正都要離婚了,他愛咋咋吧。
宋嘉木就當這個人不存在,晚上和鄧師傅聊新窯口進度,以及什么時候開始正式招人。
還得是許奔奔關心他家先生,他們在外面喝茶聊天的時候,他端了碗飯進去,恁是盯著謝嶼洲吃完飯才罷休。
晚上十二點,宋嘉木才去睡覺。
眼看謝嶼洲還在苦戰(zhàn),忍不住問,“你不會打算通宵吧?”
他也沒回答她,把大燈關了,扭亮桌上的小臺燈。
宋嘉木:……
好吧,這就是答案了。
她懶得再管他,睡覺!
在德城的每一天,因為勞累的關系,睡眠質量出奇的好,但是,她睡得再熟,也還是被一團涼意給凍醒了。
床上多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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