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岳先是一愣,繼而臉上現(xiàn)出了難色。
“你不愿意么?”蕭北夢輕聲問道。
楚岳連連搖頭,“小王爺有吩咐,楚岳自然不敢不從。只是,我擔(dān)心其他人不會同意。小王爺有所不知,我們孤行者在漠北獨(dú)來獨(dú)往慣了,不喜歡和其他人和勢力攪和到一起。更重要的是,我們心里有恨有委屈。
我即便是首領(lǐng),但要做出如此重大決定,也需得經(jīng)得其他孤行者的同意,我沒有把握說服他們?!?
“我知道,這也是我先和你單獨(dú)商量的原因?!?
蕭北夢凝視著楚岳,他知道,楚岳在內(nèi)心深處,也反對和祥云部匯合,“楚岳,你們就打算一輩子做孤行者么?”
“不!我們要讓漠北軍的旗幟重新飛揚(yáng)在大漠之上!”
楚岳的語氣甚是堅定。
蕭北夢輕嘆一口氣,“但是,你應(yīng)該很清楚,憑靠著你們的力量,根本不可能讓漠北軍的旗幟重新飛揚(yáng)。而且,當(dāng)今的形勢,黑沙帝國的軍隊已經(jīng)占據(jù)了漠北,若是他們鐵了心地要對你們出手,你們很可能有覆滅之禍。定北城若是被攻下,他們便極有可能全力對付你們?!?
楚岳沉默了,他很清楚,蕭北夢沒有夸大其詞。
“楚岳,孤行者需要幫手,需要盟友,而且,祥云部的女王乃是母親的徒弟,對孤行者而,她并非外人。與祥云部合作,是你們當(dāng)下最好的選擇?!笔挶眽艚又鴦裾f。
楚岳抬起了頭,迎著蕭北夢的目光,“小王爺,你一直在稱呼孤行者為‘你們’,楚岳心有不滿!
楚岳一直以小王爺相稱,所有的孤行者都將小王爺視為漠北軍振興的希望。但小王爺在此時,仍舊將我們孤行者當(dāng)做外人!”
蕭北夢稍作沉默后,長嘆一口氣,道:“楚岳,你應(yīng)該很清楚,我姓蕭,漠北軍姓楚?!?
“蕭也好,楚也罷,小王爺?shù)捏w內(nèi)流著漠北楚家的血,這是誰也改變不了事實,我們孤行者只認(rèn)這一點(diǎn)!小王爺如果連這一點(diǎn)都不承認(rèn),如何能說服孤行者,如何讓我們和祥云部匯合?”楚岳的音量不低,毫不回避蕭北夢的目光。
楚岳與蕭北夢的接觸不多,但是,他能感受到,蕭北夢始終在回避著自己與漠北楚家的關(guān)系,與漠北楚家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蕭北夢聽到這番話,當(dāng)即知曉了楚岳的意思,朝著楚岳微微一笑,道:“我明白了?!?
“如此一來,我便有一定的把握說服他們?!背莱挶眽糁刂氐匾还笆?。
…………
約莫一個時辰之后,在瓶子樹林中的連綿屋舍中,最大最高的一間木屋內(nèi),三十多名孤行者坐在了一起,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俱是孤行者當(dāng)中有威望的人。
楚岳咳嗽了幾聲,將屋內(nèi)雜亂的聲音給壓制了下去后,沉聲說道:“各位,今日臨時將你們召集過來,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和你們商議?!?
看到眾人俱是將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楚岳繼續(xù)說道:“現(xiàn)今的局勢,黑沙帝國已經(jīng)圍了定北城四年,定北城之中,人困馬乏,糧草也難以為繼。若是這樣下去,被破城只是早晚的事情。
定北城一旦被攻破,黑沙帝國便能騰出手來,對漠北進(jìn)行全面的圍剿,到時候,我們的處境將會危險萬分?!?
說到這里,楚岳刻意停了下來。
“聽首領(lǐng)的意思,是打算去解定北城之圍?”
一位老者出聲了,“首領(lǐng),我們滿打滿算,就五千不到的可戰(zhàn)之力,要想解定北城之圍,根本做不到?!?
“對啊,首領(lǐng),我們就這么些人,而且缺弓缺馬,打打游擊還行,根本無力與黑沙帝國的騎兵正面抗衡?!币晃恢心昴凶痈呗暩胶汀?
“首領(lǐng)方才的分析也沒錯,若是定北城破了,黑沙騎兵將會對我們進(jìn)行大力圍剿,我們帶著如此多的老弱婦孺,處境必然艱難萬分。”一位一身英氣的中年女子跟著出聲。
“是啊,如果黑沙騎兵真的騰出手來,漠北將沒了我們孤行者的容身之處?!?
…………
很快,木屋當(dāng)中便響起了嘈雜的聲音。
眾人都認(rèn)為,去解定北城之圍,斷然不可取,但卻又沒有其他辦法化解定北城被攻破后、孤行者將要面臨的危機(jī)。
“首領(lǐng),你是不是已經(jīng)有了辦法?”離著楚岳較近的一位白發(fā)老者輕聲問道。
隨著白發(fā)老者的發(fā)聲,屋內(nèi)眾人又齊齊將目光投向了楚岳。
楚岳將目光從眾人的臉上一一掃過,沉聲道:“如今,在漠北,和我們一樣處境的,還有漠北三部,以及祥云部?!?
“首領(lǐng)的意思,是想要和漠北三部以及祥云合作?”有人的反應(yīng)很快。
但立馬有人出聲反對,“漠北三部在黑沙帝國的騎兵穿過葫蘆口之后,便望風(fēng)而遁,不知道藏去了哪里。要我們跟這樣的孬種合作,不可能!”
“祥云部倒是有血性,但是,我們和祥云部合作,我們的力量不如祥云部,必將處于從屬地位。當(dāng)年,漠北三部和祥云部的先祖?zhèn)兪俏覀兡避姷母綄?,現(xiàn)在要讓我們?nèi)プ鱿樵撇康母綄?,我不干?!?
“對,我也不干。如果我們?nèi)プ隽讼樵撇康母綄伲易娓腹烂脧墓撞睦锾鰜砥牢?!?
“咱們漠北軍的后裔,即便是覆滅,也不做他人的附屬!”
…………
楚岳靜靜地看著屋內(nèi)眾人,沒有說話,待到屋內(nèi)的聲音漸漸弱了下來,才緩聲說道:“各位,你們可知道祥云部女王的身份?”
眾人齊齊看向了楚岳,但卻沒有人出聲發(fā)問,俱是安靜地等著他的下文。
“她是郡主的親傳弟子!”楚岳緩聲說道。
屋內(nèi)的人立馬騷動起來,楚千蝶對慕容雪央的安排,只有楚岳知道,其他孤行者并不知情。
“若是郡主還在,我們和祥云部匯合,倒是可以考慮。能與祥云部合作,我們要解定北城之圍,要自保,勝算都能大大增加。但是,郡主已經(jīng)不在了?!币晃簧聿目嗟睦险唛L嘆出聲。
“郡主不在了,但小王爺還在,慕容女王與小王爺青梅竹馬,祥云女王將會成為我們漠北軍的王妃!”楚岳語出驚人。
木屋之內(nèi)的眾人聞,俱是驚訝萬分。
但是,立馬有人出聲了,“首領(lǐng),小王爺去了黑沙帝國這么久,七年沒了消息,你現(xiàn)在說這個,不是存心在我們的傷口上撒鹽么?”
蕭北夢是孤行者的希望,當(dāng)“蕭北夢身死定北城”的消息傳到漠北后,諸多的孤行者們心生絕望,楚岳為了安撫孤行者,便將蕭北夢沒死、已經(jīng)去了黑沙帝國的事情告知了孤行者,并嚴(yán)令他們保密。
木屋中的氣氛頓時凝重起來,許多人的臉上更是現(xiàn)出了哀色,蕭北夢去了黑沙帝國七年,他們也盼了七年。
七年沒有任何的消息傳回來,許多人的心里其實已經(jīng)生起了一個不敢去想更不敢說出口的念頭。
楚岳覺得時機(jī)已經(jīng)差不多了,便將目光投向了門的方向,輕輕地拍了拍手。
木門隨即被一名年輕的孤行者推開,隨后,有一人抬腳走了進(jìn)來,他身材挺拔,龍眉星目,正是蕭北夢。
“漠北軍后人楚岳,拜見小王爺!”
楚岳在蕭北夢進(jìn)門后,立馬從椅子上起身,單膝跪地,朝著蕭北夢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
屋內(nèi),三十余雙眼睛俱是聚焦在蕭北夢的身上,其中有人見到楚岳的動作,也立馬單膝跪地,向著蕭北夢行禮。
但也有人沒有下跪,而是仍舊緊緊地盯著蕭北夢,上下打量著他,似乎在懷疑。
正在這個時候,一位滿頭銀霜的老婦人從人群里走了出來,人群隨即分開,給老婦人讓出了道路。
老婦人緩步走到蕭北夢的身影,一雙眼睛里升起了水霧,聲音哽咽地說道:“像,真像!簡直和郡主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小王爺,你來了,你終于來了,老婆子生怕等不到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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