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鬼伸手摸了摸樹干,又重復了一句:“這就是瓊花樹。”
“集慶那地方有許多,城里有,宮里也有?!?
“不過最多的還是在后宮外面不遠處的瓊花園里?!?
老鬼望著那幾棵瓊花樹又道:
“這幾棵便是老夫曾經(jīng)從宮里移植過來的,就存活了這六棵。”
陳小富也看了看這樹,也沒有覺得它有什么獨特之處。
“我倒是覺得它們還沒有那棵楸樹好看?!?
老鬼那只獨眼瞅了陳小富一眼:“等到五六月它開花時節(jié)你就知道它有多美了?!?
“推我去那亭子里,有些話……給你說說?!?
一老一少二人坐在了那亭子里。
重山送來了一壺酒和幾碟佐酒的小菜,二人就這么喝著酒吃著菜,這一聊便是兩個時辰。
陳小富與老鬼在那涼亭里飲酒聊天的時候,女皇陛下在御書房也見了一個人。
他便是老太師葉非意!
“老臣本應該在陛下所賜的太師府睡個午覺的……這些年睡午覺已成了習慣,但這些日子偏偏難以入眠。”
女皇給這位老太師斟了一杯茶,親手遞了過去:“老太師有何憂慮?”
葉老太師接過茶盞微微頷首:
“老臣入宮先去了一趟監(jiān)察院,本想再看看小陳大人,卻不料聽監(jiān)察院的人說他去了內(nèi)務司……”
“陛下,他去內(nèi)務司這真的妥當么?”
女皇端起茶盞呷了一口,抬眼看向了葉老太師:“朕答應過老鬼,即安若想去內(nèi)務司……不阻攔?!?
“陛下真不擔心?”
女皇放下茶盞,抬眼:“朕是大周皇帝!”
“是真命天子!”
“你覺得朕會怕鬼么?”
“老鬼老了,他沒幾年可活的了,可他并沒有老糊涂!”
“他依舊比這天下絕大數(shù)人還要清醒!”
“他知道什么事可以做,什么話可以給即安說,這一點……葉老太師大可以放心?!?
葉非意微微垂頭,他也呷了一口茶,“好吧,陛下既然放心老臣也不便再多說什么,只是……老臣又聞陳小富提出的三個‘凡是’陛下答應了,這監(jiān)察院的權(quán)力會不會太大了一些?”
“老臣本不該前來給陛下說這些的,但……但老臣還是來了?!?
女皇微微一笑:“老太師雖告老卻依舊牽掛著國家大事,這是好事,朕曾經(jīng)就給你說過如你這樣的老臣隨時可入宮見朕?!?
“朕哪里會怪你,就算你說的不對,朕也不會怪罪于你的,兼聽則明嘛……這個詞是即安說的,朕深以為然?!?
“至于老太師擔心的監(jiān)察院的權(quán)力會不會太大,朕也給你說句實話,朕并沒有忘記內(nèi)務司,監(jiān)察院的權(quán)力朕知道太大?!?
葉老太師一驚,頗為疑惑的看向了女皇陛下。
女皇又道:
“有內(nèi)務司的前車之鑒,朕自然會在合適的時候?qū)⒈O(jiān)察院的權(quán)力削減一些,但現(xiàn)在肯定不是時候?!?
“即安給朕說亂世用重典沉疴下猛藥……老太師未曾離開過帝京,這帝京看起來繁花似錦,但朕知道這并不是大周的盛世!”
“說亂世吧……也談不上,但若說沉疴,朕仔細的想過,大周從陳朝遺留下來的沉疴確實不少?!?
“即安說一個新的朝代當有新的氣象……朕就賦予他權(quán)力,讓他給大周下一劑猛藥且看看他能否開創(chuàng)出一個新的氣象?!?
“這么給你說你明白了么?”
葉老太師明白了。
不過在他看來女皇陛下這就是在賭——
賭陳小富真有那本事。
更是在賭陳小富會有良心!
并沒有野心!
因為陳小富的身份過于敏感,而老鬼和安知魚這兩個老家伙,曾經(jīng)最喜歡的便是集慶皇宮外面不遠處的那片瓊花林!
葉非意始終堅信陳小富絕不是因為今歲四月從跳下才開了竅。
天下沒有這樣的人!
就算開了竅,他也要重頭學起才對,可偏偏他就在臨安書院一鳴驚人!
他始終認為那十七年陳小富是在裝傻!
老鬼雖然被陛下禁錮在了內(nèi)務司的那棺材里,可誰也不知道安知魚這條魚游在哪里。
在葉非意看來,安知魚遠比老鬼更可怕!
陳小富這十七年的裝傻,他認為一定是安知魚的計劃。
現(xiàn)在陳小富長大了,安知魚認為陳小富需要去帝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