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摔不壞,肯定是臟東西在搗亂,去了臟東西不說,單論這燒制的工藝,很難找到幾個比它強的?!?
一說起瓷器,張楚一總是能夠滔滔不絕。
他嘴上說著不想繼承家業(yè),可在心里還是很喜歡燒窯的。
見我這邊只是聽著不說話,張楚一便坐下喝了一口水說:“說的有點偏了,說說我身上的事兒吧,你要怎么給我解決。”
我還是沒有說解決問題的方法,而是再問張楚一:“你家族譜能拿出來給我看下嗎?!?
“我只看前面幾頁就可以了?!?
張楚一說:“行,你等著,我去給你拿?!?
等張楚一走出房間,徐青才湊到瓷器的旁邊,也學著我的樣子敲了敲說:“聽不出來有啥不同啊?!?
我說:“你才多少見識,跟著我慢慢學吧?!?
徐妍百無聊賴地也來敲了幾下說:“里面的臟東西也是一個女的?”
我點頭。
徐青又去敲了幾下:“怎么區(qū)分公母?。 ?
我強調(diào)說:“是男女!”
徐青“哦”了一聲說:“不是一個意思嗎?小白姐姐說的,而且我覺得公母更順口一點?!?
我這才對徐青說:“凡是和人相關(guān)的,無論是尸,還是臟東西,都是按男女來論?!?
閑聊了沒幾句,張楚一便拿著一本線狀的老書過來。
他將書放到我面前說:“這不是原本,是我爺爺謄抄的原本,那會兒原本已經(jīng)破舊得不像樣子了,我爺爺擔心家譜失傳,便謄抄了一份兒。”
我點頭,拿起那本線狀的書,里面的字全都是豎版的。
開篇文字為:吾族生于x縣火土廟,世守窯火,立瓷為命。自張元始,凡窯變生輝,釉彩如玉者,皆錄于斯。后世子孫應當以瓷心為心鏡,承火德而傳家。
下篇內(nèi)容是初祖本紀,記載的是張元的一些生平。
內(nèi)容寫張元是元末人士,自小雙目善辨土性,又一次入深山采泥,正好碰到大雨,大雨沖開溝壑,露出白泥如雪,隨即將其帶回,并開始燒制瓷器,歷時三年燒成了一種遠優(yōu)于村里其他瓷窯的瓷器,故而聲名遠播。
鄉(xiāng)人驚為天授。
再下一篇是祖訓,分為三曰。
一曰為“土德”,采泥不過火土嶺,違者永絕于窯事。
二曰為“火戒”,釉方有增不可減,寧碎千金坯,不售半分假。
三曰為“瓷心”,每歲冬至,嫡長子需持初代瓷罐祭祖,瓷罐雖小,當見天地。
看完這個,徐妍在旁邊就說:“你祖訓不讓賣殘次品,我剛聽說你把院子里那些瓷器還拉到大集上去賣?”
張楚一連忙說:“賣的時候,我會告訴他們,是燒的有問題的,而且賣的價格很低,還回不了本呢,賣給有需要的人,也算是行善了,全都砸碎了,有些浪費,我們不是什么大窯,也不怕影響品質(zhì)啥的?!?
我沒有再看下去,而是合上族譜交給張楚一,隨后問道:“你們現(xiàn)在取土的時候,有沒有過火土嶺?”
張楚一說:“我父親那會兒沒有,我燒窯的時候,有幾次是去更遠的地方取的土,因為火土嶺已經(jīng)被挖得無土可用了,現(xiàn)在火土嶺,都變成火土坑了?!?
“不換地方取土,我們家也要絕于窯事。”
我說:“能帶我們?nèi)セ鹜翈X看看嗎?”
張楚一看了看桌子上的瓷瓶問我:“不是說在家里就能解決嗎?”
我道:“沒錯,不過去看看更加保險,我也少背點因果?!?
張楚一“嗯”了一聲。
我再問:“你家現(xiàn)在就你一個孩子嗎?”
張楚一說:“是的,我爺爺那一輩好幾個兄弟,后來打仗當兵去了,有的留在外地,有的死在戰(zhàn)場上。”
“他們已經(jīng)和窯里的事兒不沾邊了,我爺爺就我爹一個,我爹也是就我一個?!?
我說:“拴瓷娃娃命!”
張楚一疑惑:“啥命?”
我問:“你爺爺還在世嗎?”
張楚一搖頭。
我說:“你爹也好,你也好,都是拴瓷娃娃,拴來的!”
張楚一滿臉疑惑。
我說:“一種古老的習俗,將瓷娃娃從某個地方拴回家,放到枕頭下面,枕著它睡覺,就可以求來孩子,當然里面的過程還是很復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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