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還不是最讓衛(wèi)東君難過的。
最讓她難過的是——
比起任中騏在他們面前,喋喋不休的對賀湛英詆毀、埋怨,憎惡,賀湛英只用了“潑婦”兩個字,自嘲自己在任家的處境。
“這世道真是不公。”
她忿忿道:“憑什么你這樣亮堂的人被逼著去死,任中騏這種卑鄙無恥的小人,卻活得好好的?!?
賀湛英的目光朝衛(wèi)東君看過去:“我們女人一生所求是什么?”
衛(wèi)東君被她問得一怔。
賀湛英:“書上說愿求一人心,白首不相離,所求是情?!?
沒錯,娘也這樣說過的,不求爹有大出息,但求他知冷知熱,待自己真心一片。
真心,便是情。
賀湛英目光又向宋平看過去:“你們男人一生所求是什么?”
宋平也被她問得一怔。
“求金榜題名,求升官發(fā)財,求出人頭地,求的是前程,是利益?!?
賀湛英替宋平做了回答。
“當(dāng)我發(fā)現(xiàn)男人和女人所求截然不同時,我突然原諒了任中騏對我的算計,因為他對正妻的需求只有兩個:子嗣和錢?!?
“你,你竟然還原諒了他?”
衛(wèi)東君感覺自己都快氣瘋了。
換了她,恨不得把任中騏千刀萬剮了才解恨。
賀湛英看著少女氣鼓鼓的臉,眼中泛出些柔光。
“是的,我原諒了他,因為他就是那樣一個小人,他心里裝得下的只有算計?!?
一旁,寧方生冷靜地皺起了眉:“你既然已經(jīng)原諒了他,為什么還……”
“因為我可以做個潑婦,但我不能一輩子做潑婦。”
賀湛英看著濃霧的盡頭,長長嘆出一口氣:“這是讓我感到最絕望的?!?
寧方生條件反射似的問:“你的意思是……”
“我想自救?!?
“怎么個自救法?”
“和離?!?
和離?
這兩個字鑼鼓,重重地敲在那三人的耳膜上。
宋平驚得額頭那三道橫紋越發(fā)深,她,她竟然想和離?
寧方生和衛(wèi)東君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驚色。
寧方生收回視線:“你沒有和離掉的原因是?”
“首先是任家,任中騏說和離可以,孩子留下,嫁妝留給孩子,你走人?!?
衛(wèi)東君揮著小拳頭,“這和休妻有什么區(qū)別?他憑什么?”
賀湛英眼里的柔色多了幾分。
當(dāng)初她也是這么問的。
任中騏回答她說:就憑這嫁妝是賀家給你的,就憑賀家不可能同意你和離,就憑你是兩個孩子的娘?!?
她回以冷笑:你想獨吞我的嫁妝,你就直說。
他氣急敗壞,暴跳如雷,扔下狠話:
賀湛英,那我就直說了,你生我是任中騏的人,死也只能是我任中騏的鬼。我把話撂在這里,你想和離,就兩個字: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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