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有句老話,叫“里九外七皇城四”。
他手掌天子一衛(wèi),專門負(fù)責(zé)皇城的安危。
皇城有四門。
陳漠北守這四門,已經(jīng)有好些年頭了,所以他對“門”這個東西,格外留心。
此刻,房門留了一條縫兒,只有一個可能——
那便是門里的人,算準(zhǔn)了他要來,故意留的。
換句話說,自己現(xiàn)在所有的行動,都在門里那人的算計之中。
想明白這件事情,陳漠北短促的冷笑一聲,毫不猶豫地伸手推開了門。
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誰在裝神弄鬼?
門,吱呀一聲打開。
屋里一片昏暗。
昏暗中,有人朝門口的方向端坐著,手里捏著一只茶盅,目光正向他看過來。
“侯爺來了,請進(jìn)吧。”
連燈都不點,果然裝神弄鬼。
陳漠北活了四十多年,什么場面沒見過?
他一腳踏進(jìn)屋,關(guān)上門,走到那人對面,一掀衣角坐下,目光筆直地回看過去。
門一關(guān),屋里更是漆黑一片。
即便只隔了一張桌子的距離,陳漠北也只能看到那人大概的輪廓。
當(dāng)眼睛失去了作用的時候,耳朵就會顯得異常敏銳,一道細(xì)小的呼吸聲,從屏風(fēng)后面?zhèn)鞒鰜怼?
陳漠北心里咯噔一下。
屋里,還有第三個人存在。
是誰?
但凡換個人,在黑漆漆的屋子里,對面坐著一個不知道來歷的人,屏風(fēng)后還藏著一個,勢必坐立不安,心亂如麻。
但陳漠北沒有。
他冷靜地開口:“你就是寧方生?”
“是!”
他承認(rèn)是,那陳漠北也沒必要再拐彎抹角。
“既然你是寧方生,為什么要在那幅畫上,落款是盡歡而散?”
“你猜?”
毫無邏輯的兩個字,就像小孩子隨口一說,卻讓陳漠北隱隱升出些怒氣。
“我沒功夫和你猜,你給我老實說?!?
“侯爺想讓我說什么?”
“說你和許盡歡是什么關(guān)系?為什么要接近我兒子?落款盡歡而散那四個字……”
他聲音陡然變厲:“想干什么?”
面對陳漠北的咄咄逼人,寧方生還是不緊不慢地回他兩個字。
“你猜?”
“寧、方、生!”
哪怕陳漠北再好的涵養(yǎng),此刻也被這兩個字給弄沒了:“你信不信……”
“信不信我殺了你?信不信我連你的祖宗八代,都能查出來?信不信我能讓你生不如死?信不信你根本走不出這個客棧?”
寧方生輕輕笑了一聲。
“侯爺啊,做人別太自信,我要是沒有十成的把握全身而退,會讓你坐在我的面前?”
陳漠北素來鎮(zhèn)定的臉上,終于出現(xiàn)一絲裂痕。
他后悔了。
不應(yīng)該腦子一發(fā)熱,連寧方生是人是鬼都沒有弄清楚,就跑來興師問罪。
這人,是有備而來的。
陳漠北決定換個策略。
“寧方生,我有兩種辦法可以坐在你的面前,一種是只身前來,另一種是把這間客棧團(tuán)團(tuán)圍住,逼你現(xiàn)身。”
他拿出宣平侯的身份,然后用謙讓的姿態(tài)繼續(xù)道:“我選擇前者,是想解決問題?!?
話到這個份上,陳漠北心想這個寧方生多多少少,也會露出些目的來。
偏偏,這個寧方生沒有按常理出牌。
“侯爺,我們之間沒有任何問題,盡歡而散這四個字,并不代表什么?!?
他淡淡一笑:“也有可能是你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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