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這里多久了?
是不是在等她?
衛(wèi)東君心底升起某種難以說的委屈,眼淚唰的流了下來。
嗯。
他還是神醫(yī),不是江湖混子,和她想到一處去了。
寧方生走過來,什么話也沒有說,只是將大掌落在女孩凌亂的頭發(fā)上,揉幾下,再揉幾下。
衛(wèi)東君用力吐出幾口氣,像是要把心里那股子委屈統(tǒng)統(tǒng)吐掉,不曾想,吐出去幾口,涌進來更多。
多難啊,尤其是在十二還有內(nèi)傷的情況下。
衛(wèi)東君淚如雨下。
“我從阿滿那頭離開,回到客棧,才知道你和陳器出事……”
寧方生沒有出聲安慰,只是用一種近乎于平淡的聲音,不緊不慢地,講述著這他們這頭發(fā)生的事情。
如果衛(wèi)東君能仔細聽,會發(fā)現(xiàn)他平淡的聲音中,帶著從來沒有的溫和。
如果衛(wèi)東君能抬頭看,會發(fā)現(xiàn)遠處的悅來客棧,天賜和馬住正焦急地左顧右盼。
可惜,衛(wèi)東君既沒有仔細聽,也沒有抬頭看。
她只感覺到頭頂?shù)倪@只手,揉得她很舒服,好像把心底所有的委屈,都給揉開了,揉沒了。
所以,當寧方生低聲問“你們被關(guān)在哪里的時候”,衛(wèi)東君臉上哪還有什么淚啊。
她仰起臉,神情中帶著些小得意。
“寧方生,就算你想破了腦袋都想不到,我們就關(guān)在那死太監(jiān)的大宅子里,在東北角,我都一一數(shù)過了,院外十二個侍衛(wèi),院里八個,身上都有刀?!?
“對了,十二吃過還魂丹了,用熱黃酒送服的,他們原本還不肯給我們黃酒,是我說要一把火點了這宅子,他們才肯送來的。”
“我怕我睡不著,問他們要安神湯,他們不理會,我就開始砸東西,十二都說,我砸東西的時候,比賀三還要潑辣?!?
寧方生眼里有淺淡的笑意,“做得好!”
是吧。
我也覺得自己做得好!
衛(wèi)東君得意過后,并沒有忘形:“寧方生,我們現(xiàn)在是魂魄,要怎么才能通知到天賜他們?”
寧方生收回落在衛(wèi)東君頭頂?shù)氖?,輕聲說:“跟我來?!?
他抬步往客棧方向走,衛(wèi)東君跟在他身旁。
午夜的街道,安靜極了。
遠處燈籠的光,輕輕落在兩人身上,將影子拉得更長。
衛(wèi)東君抬眼看了看身旁的人。
真是奇怪,好像只要站在這人的身邊,哪怕什么話都不說,她都覺得安心。
……
客棧前。
馬住站累了,一屁股蹲下,長長嘆出一口氣。
“小天爺,這都過去半個時辰了,你家先生的魂魄呢,怎么還不來送訊兒啊,別是給哪個孤魂野鬼給纏住了吧?!?
小天爺心中冷笑一聲。
孤魂野鬼不會有,女狐貍精可能會有一個。
他算是看出來了,先生對這個女狐貍精有點不太一樣了。
馬住見小天爺不說話,更沉不住氣了:“時間不等人,再過三個時辰,這天可就亮了,萬一……”
聲音,戛然而止。
馬住睜大眼珠子,他,他,他看到了什么?
青石磚上,出現(xiàn)了一個紅色的撇,接著,又慢慢出現(xiàn)了一個紅色的捺……
這紅色的玩意瞧著真是眼熟。
馬住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伸出手指,沾了一點紅色的東西,放在鼻子下面聞了聞。
這一聞,如被雷擊。
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小天爺……血,血字!”
是先生。
天賜沖過去,揪著馬住的胳膊往外一甩,自己蹲下來,眼睛死死地盯著青石磚上的變化。
一撇一捺,一個人字。
人字在青石磚上出現(xiàn)了片刻,又慢慢隱去。
接著,又有一筆一畫的血漬,出現(xiàn)在青石磚上……
片刻后。
天賜蹭的起身,以最快的速度沖進客棧:“人在何府,東北角,二十人看守。”
“何府?”
操!
劉恕己一扔茶盅,沖身后的三人厲聲道:“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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