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賜一走,衛(wèi)澤中突然也坐不住了。
他拿起筆,寫下一句:“我得回府一趟?!?
衛(wèi)東君想著那個死太監(jiān),忙道:“爹,你回去做什么,老老實實在這里呆著,萬一……”
“你是要向大奶奶,打聽項琰這個人?”寧方生突然開口。
還是方生懂我?。?
衛(wèi)澤中沖寧方生翹了翹大拇指,然后又把大拇指倒過來,沖自個女兒比劃比劃。
小天爺打聽人,都是花錢打聽。
像譚見啊,阿滿啊這樣的小角色,花點錢的確是能打聽出來。
但項琰是高門里的人。
高門里的很多事情,只有這個圈層的人才能知道,流不到下面去,也流不到外面去。
所以,花錢未必能打聽出太多。
衛(wèi)家雖然和項家沒什么瓜葛,但衛(wèi)家從前在四九城是數(shù)得著的,他媳婦在貴婦中間,也常常走動。
再加上他媳婦性子好,和誰都處得來,他就不相信,項琰鶴立獨行成這樣,那些太太奶奶們和媳婦聊天,不會聊到項琰。
還有一點。
那根手指一樣的小棍子,他總覺得有些眼熟,總覺得在什么地方見過,他想回家找找看。
說走,就走。
剛走到樓梯口,衛(wèi)澤中倏地停下來。
不對啊。
小天爺走了,我走了,不就剩下他們兩個孤男寡女嗎?
這合適嗎?
轉(zhuǎn)念一想,有什么不合適的?
就阿君那個沒心沒肺的樣子,哪懂什么男女之情啊。
再說了,人家寧方生是正人君子。
再再說了,天都快亮了。
衛(wèi)澤中也給了自己一腦瓜子。
少想些有的沒的,干正事要緊。
……
屋里,衛(wèi)東君還一臉糊涂著呢。
爹沖她比劃了幾下,便奪門而出,好端端的,他到底為什么要回家去啊。
一張紙遞過來。
衛(wèi)東君瞄瞄寧方生,再瞄瞄那紙上的字,終于明白了。
那……
衛(wèi)東君寫:“我們現(xiàn)在做什么?”
黎明前的夜,是最安靜的。
孤男寡女同處一室,不做點什么總覺得不自在。
寧方生看著她眼底的青色,靜了一瞬后,寫:“睡覺!”
這……
衛(wèi)東君感覺更不自在了。
寧方生接著又寫:“睡好覺,養(yǎng)好精神,后面還有一場大仗等著我們,休息好,聽覺說不定就恢復(fù)得快?!?
這個理由打動了衛(wèi)東君。
聽不見,實在是太不方便了。
她指指床,再指指自己。
寧方生指指窗邊的一張小榻,再指指自己。
好吧。
床離窗戶很遠,也算是涇渭分明。
但上床之前,衛(wèi)東君心底還有一個疑惑,必須得問出來。
她低頭寫道:“許盡歡不是小氣之人,他把這根木棍做為斬緣的謝禮,足見這木棍對他來說,很重要很重要?!?
寧方生手指在桌上敲了兩下:贊同。
衛(wèi)東君:“如果這木棍真的就是項琰的,那么許盡歡把項琰的東西帶著離世,是不是就意味著,項琰對他來說,很重要很重要?!?
寧方生又敲兩下:贊同。
衛(wèi)東君:“如果說項琰不承認和許盡歡的關(guān)系,是為了自保;那么許盡歡呢,他為什么說自己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這一回,寧方生的手沒有再敲下去。
那句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他記憶很深。
給他的感覺是,項琰和許盡歡的關(guān)系,是一個癡情女和一個負心漢。
衛(wèi)東君:“寧方生,你有沒有覺得,許盡歡這個人的話,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讓人分不清楚?”
寧方生猶豫半天,還是屈指輕輕敲了兩下:贊同。
衛(wèi)東君嘆了口氣,寫下幾個字:“這樣一來,斬緣的難度就加倍了……”
寧方生看著這幾個字,唯有苦笑。
他總共遇見過三個斬緣人。
向小園是竹筒倒豆子,對過往倒了個干干凈凈,所以斬緣還算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