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母經(jīng)過中年喪夫,那種撕心裂肺的疼她都熬過來了,再到老年喪的夫又活了,相比起來就容易釋懷。
如她所說,人活著就已經(jīng)是老天格外眷顧,這就足夠了。
而且陸父,現(xiàn)在是海醫(yī)生了,他現(xiàn)在過得很開心,連眼神都一如十五年那么干凈,這就足夠了。
她原以為兒媳婦出事了,所以這一趟出來她將家里的存款都帶出來了。
除去當初發(fā)的撫恤金要還給國家外,其他的約莫還有小幾百塊錢,這些錢她打算跟陸父一人一半。往后,孩子們孝敬的錢,她也分成兩份,三個月給他寄一回,也足夠讓他安享晚年。
陸母不在意錢的事兒,比起海醫(yī)生,到底是她幸福多了,她有孩子們圍繞在身邊,孩子們也都孝順。
不過幾分鐘,陸母就已經(jīng)下定了決心。
“兒媳婦啊,你能不能給我打盆清水來,我跟你羅姨洗把臉?!?
“好,我這就去。”
林見椿拿著臉盆,剛出屋子,就見老海同志眼巴巴地望向這邊:“林工,是要熱水嗎?我燒了一壺水?!?
林見椿十分客氣地將面盆遞了過去,“謝謝你,老海同志。剛剛幸虧你動作快,要不然我媽那傷口還不知道要流多少血。對了,我對象有沒有給你醫(yī)藥費?”
“林工,你可別開玩笑了,咱們什么交情,就這么一點事情我怎么能收醫(yī)藥費?就是路邊的陌生人吧,我也一定會搭把手的,醫(yī)者仁心嘛?!?
“我果然沒有看錯人,海醫(yī)生,你是好人?!?
老海同志摸摸鼻子,可他不想做好人啊。
他心思不純,想做你爸。
老海同志小心地問道:“林工,我剛剛是不是嚇到了你媽媽?”
他剛剛看得分明,陸母看到林見椿時還是歡喜的,視線挪到他身上的時候,神色才突變,然后才一時不察切到了手。
“沒有。海醫(yī)生你長得儀表堂堂,怎么會嚇到我媽?”
天冷,林見椿怕水涼了,急急地回了屋里。
老海同志卻一個字都不信,林工慣會騙人的,他臉上有那么長的一條疤,怎么可能跟儀表堂堂掛上號?一定是在安慰她。
他想讓陸母看清楚他,記得他,可又擔心嚇到了陸母。
他的心突突地冒著酸水,最后,還是跟梁助理借了一頂毛線帽子,遮住了半張臉。
陸母也不是矯情的人,收拾好情緒后,就出來了。
老海同志一直暗地里注意著陸母屋子的動靜,聽到開門聲,他的視線立馬就挪了過去。
她的眼睛紅紅的,一看就是剛哭過。
兩人對上視線,陸母飛快地挪開了。
是他把她嚇哭了。
她還將他包扎的傷口給拆了,重新扎了個簡單的。她怕得連傷口都不愿意讓他包扎嗎?
得知這個真相的老海同志,只覺得天崩海嘯,他的一見鐘情才剛開始就完了。
梁助理招呼道:“嫂子,你怎么不多休息一會兒,一會兒吃飯喊你?!?
陸母笑道:“這點兒小傷算什么,我在家的時候也時常不小心擦破點皮?!?
“這可不是擦破點皮,是切了一個口子,那么長——”
老海同志小聲地嘀咕著,還要用手夸張地比劃著,陸母聞,眼一橫過來,老海同志就閉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