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他叫的好大聲啊?!毙∨qR的疾馳逃竄里,季覺忍不住回頭感慨。后座上,小安敬佩點(diǎn)頭:“他嗓子真好?!彼诤竺?,正在檢查之前存放在小牛馬暗格中的鐵片,卻發(fā)現(xiàn),不止是他自己的鐵片,就連季覺之前裝在暗格里的槍和子彈都仿佛煥然一新。隱約的上善徽記在黯光之中若隱若現(xiàn),材質(zhì)、強(qiáng)度和物性,全部都經(jīng)過了余燼的增強(qiáng)和荒墟的加持。熔爐哥就是熔爐哥,就只是在爐子里轉(zhuǎn)了一圈,來都來了,就簡單的捎帶著給過了一手,結(jié)果這一批武器就已經(jīng)夠得上煉金武器的邊兒了,穩(wěn)定性和耐用性強(qiáng)了不止一點(diǎn),耐久度全部都給補(bǔ)滿了!單單這一手基本功的造詣,就已經(jīng)凌駕季覺百倍之上!“啊,好可惜。”小安失落嘆息:“早知道的話,我就把暗星也放進(jìn)去了?!卑敌蔷褪撬卦谛渥永锏奈淦鳎推渌F片不同,長約二十厘米,半透明的渾濁色彩分不清材質(zhì),內(nèi)部好像有隱約的血絲游走,可小安拿在手里的時候,卻毫無鋼鐵的強(qiáng)度和韌性,倒不如說柔軟的不可思議。季覺摸都沒摸過,倒不是小安小氣,而是那看起來平平無奇的邊緣,能夠輕而易舉的把合成鋼切成碎片。季覺萬一捏著玩朝著脖子甩兩下,那樂子可就大了。據(jù)說安家的人慣用這樣的武器,在投射技法的加持之下,能夠抵達(dá)不可思議的精度和效果。畢竟,這年頭在荒集工作,沒兩手絕活兒實(shí)在很難吃得開,更何況還要人老老實(shí)實(shí)聽話,威懾力就一定要夠?!翱上裁茨兀俊奔居X頭也不回的拍了拍的腦袋:“這不還有我呢么?況且,我處理不了的話,回頭還可以拿著當(dāng)作業(yè)找老師嘛!”當(dāng)學(xué)生就這點(diǎn)好,專業(yè)上搞不定的東西,全都可以通過打電話搖老師來解決。“對哦,那麻煩季覺哥了?!毙“裁奸_眼笑,毫不懷疑,后視鏡的眼睛閃閃發(fā)光,就好像季覺哥出馬那效果肯定錯不了一樣。反而搞的季覺有點(diǎn)壓力大?!拔艺f,小安啊……你對我的能力期望是不是有點(diǎn)過大了啊?!奔居X表情抽搐了一下:“你已經(jīng)是五級大佬了誒,我才是白板萌新,連矩陣都沒有呢。我真沒那么厲害啊?!薄安?,很厲害啊,唔,非常厲害的那種!”安然斷然搖頭,認(rèn)真的說道:“比我厲害的多?!薄澳阋恢皇挚梢缘醮蛭液脦讉€吧?”季覺苦笑?!坝植皇菚⑷藭蚣芫蛥柡?,如果能打贏就是最厲害的人的話,那我就不會跟姐姐吵架,離家出走了?!毙“惭鲱^吹著風(fēng),凝視著眼前的裂界:“聞姐很厲害,老張也很厲害,畫畫姐的話,有時候會非常厲害。季覺哥,從我認(rèn)識知道開始,就一直很厲害了。”“為什么???”季覺幾乎被逗笑了?!耙?yàn)閬弥雷约阂鍪裁窗 !鄙倌昀硭?dāng)然的回答:“畫畫姐跟我說的時候,我就知道,你一定超厲害了——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知道自己想過什么樣的人生,然后毫不猶豫的往前走,去和阻攔自己的人為敵,就算是會死也不低頭。我覺得,這樣的人,一定比我強(qiáng)太多?!薄啊奔居X沉默,許久,嘆息了一聲:“只是這樣而已吧,每個人不都有想過的生活么?”小安搖頭:“我沒有哦?!薄安恢缹硐胍鍪裁?,也不知道怎么生活才算最好,但又不想跟著家里人一起"工作",就是因?yàn)檫@個,我才從家里跑出來的?!毙“矅@息:“本來除了左腿之外,兩只手也要被姐姐砍掉的,但姑姑幫我求了情。如果十八歲之前,還找不到自己想要的結(jié)果的話,就只能回家去干活兒了。搞不好的話,如果不回去,手就真的要被砍掉了。”“……那不是還有三四年么?慢慢找唄?!奔居X沉默了片刻,忽然說:“放心有我呢,就算是到時候找不到自己想要過的生活,想不明白,我也不會眼看著別人把你的手砍掉的?!薄斑?,聞姐其實(shí)也這么說啦?!毙“舱J(rèn)真的看了他一眼:“不過,季覺哥你打不過姐姐的,會死掉的?!薄啊背粜『赫f話怎么這么直白呢?季覺沒好氣兒的,再給他腦門拍了一下:“那我不會給你做一雙假手嗎?!仿生學(xué)我這兩天都看三遍了,到時候肯定不耽擱你去拉琴彈琵琶!”“對哦!”小安的眼睛又亮起來了,拽著他的衣角:“到時候麻煩你了,季覺哥!”所以你就已經(jīng)默認(rèn)到時候會被剁手了嗎!你家里就很邪門啊小老弟!季覺只感覺滿嘴的老槽吐不出來,可就在找到一個安全地方,準(zhǔn)備停下的時候,卻感覺,小安的手忽然按在自己的肩膀上?!靶⌒?。”他說,“有東西盯著我們。”季覺一愣,順著他的指引看過去,遠(yuǎn)方那半座剛剛坍塌不久的公寓里,破碎的墻板之后,有個人影一晃而過,小心翼翼的窺探過來。望遠(yuǎn)鏡的放大里,那一張面孔如此清晰。好像是個中年男人,胡子拉碴,衣衫襤褸,仿佛流浪漢一樣,可面孔,卻是破碎的,右邊的臉上,亂七八糟的長著幾只眼睛,眨動著。手臂也是,多出了兩截,長長的,拖曳在地上。小心翼翼的看過來。察覺到兩人警惕的目光之后,就慌亂了起來,掉頭就跑?!暗鹊取毙“驳氖终铺穑闇?zhǔn),卻又被季覺按了下來。任由那個人影跑遠(yuǎn)了,消失不見。小安收回了手,茫然的看著他:“季覺哥,那不是人。”“我知道。”季覺回憶著那個人的眼神,抹不去的警惕和恐懼,卻不知為何,想起熔爐最后所留下的話語:倘若,還有機(jī)會的話……還請您再施于我等憐憫吧。當(dāng)時季覺一頭霧水,沒有來得及問清楚。如今看來,是這個意思么?物傷其類,熔爐在被賦予了靈魂之后,是否會因這些傀儡的遭遇而悲憫苦痛呢?“算了?!彼麚u了搖頭,重新擰動了油門:“反正對我們沒有惡意,放著不管也無所謂。我們換個營地吧。”小牛馬再度消失在漸漸坍塌和破碎的城市里。消失不見。與此同時,另一處的地下空間里,陰暗中,只剩下了一具具支離破碎的傀儡殘骸。那些異變之后盤踞在這里的怪物被毫不留情的盡數(shù)清理干凈。偌大的室內(nèi),除了放在角落里的屋子和卡式爐上漸漸沸騰的鍋?zhàn)又?,再無其他的動靜。幾個坐在椅子上的身影毫無動作,眼瞳空洞,不論男女老少,除了呼吸之外,再無任何的活物的氣息。直到腳步聲漸漸靠近,有人推門而進(jìn),扛著巨大的包裹,臉上帶著輕松愉快的笑意。九個人頓時立刻起身,迎了上去,協(xié)調(diào)而周全的幫助他卸下包裹,拆開,分門別類的收起包裹里的工具、收獲,乃至,俘虜……這個過程中,進(jìn)入者臉上的偽裝笑容也消失不見了。只剩下了空洞一般的平靜?!岸际且粠透F鬼啊?!笔畟€人彎下腰,打量著地上所獲,整齊劃一的搖了搖頭,聲音重疊在一起,帶著詭異的顫音。而就在帶回來的東西中,最大的,是以詭異繃帶纏繞著,甚至無法掙扎的活人。所有散逸的靈質(zhì)都被盡數(shù)封鎖在內(nèi)。而當(dāng)繃帶被打開時,便露出了,那一張滿是恐懼的蒼白面孔?!暗取⒌纫幌?,求……”話音未落,圍繞在旁邊的十個人,深吸了一口氣。霎時間,凄厲的慘叫聲斷絕,有猩紅的氣息從地上的人身上升騰而起,落入了他們的口中,生命、靈質(zhì)乃至靈魂本身。被暢快吞噬,大肆饕餮。而就在地上,那一具原本還在掙扎的人,瞬間干癟,化為了枯骨。已經(jīng)被吃完了。而同樣的猩紅閃光,從那十個人的眼中浮現(xiàn),升起,匯聚,便在虛空中隱隱浮現(xiàn)出了一個模糊的身影。仿佛被剝了皮的尸體一樣。那凝結(jié)成實(shí)質(zhì)的靈魂渾身繚繞著猩紅,隱約能夠分辨出每一縷猩紅之上蠕動的殘缺面孔,不知源自多少人的靈質(zhì)和靈魂碎片,構(gòu)成了這一具化身。而那十個人,在瞬間散架了一般,倒在了地上。只有半空中的人影,檢查著手足,無聲一嘆。“都是一幫普通貨色,不堪大用。”被譽(yù)為無形的龍祭會牧者,無聲一嘆,感受著靈魂的缺口,表情遺憾:“只進(jìn)來一小半,這地方,果然有古怪?!痹舅呀?jīng)準(zhǔn)備周全,將自己的靈魂分別拆開,藏在了二十多個人的身上,卻沒想到,在裂界開啟的一瞬,進(jìn)來的卻只有一半不到。不過,作為早已經(jīng)抵達(dá)重生位階的天選者,他確實(shí)是憑借著分裂靈魂的方式,繞過了裂界的限制,進(jìn)入了這一片世界!既然已經(jīng)進(jìn)了門,大可尋覓時機(jī),從容恢復(fù)。靈魂缺失一半對于其他天選者來說,可能就已經(jīng)是足以至死的重傷,可對于浸淫心樞和升變兩道多年的無形而,卻完全不成問題。(本章完)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