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流年笑道：“還好司馬無垢給了咱一本遼北刺客榜的名單?！?
他說完這句話后搖搖頭：“不過都是浪得虛名，一群人打不過一個拿藥錘的?！?
慕容琉璃：“那少年算一等高手?！?
白流年：“試試就得了，咱們花錢雇的人試出來陸交遠(yuǎn)身邊都有誰，這錢就不白花?！?
慕容琉璃：“你最想做的，難道不是逼司馬無垢入局？”
白流年道：“司馬家不入局，劍閣如何脫身？天下再沒有一個比司馬家的不問堂更適合為劍閣遮風(fēng)擋雨的。”
“當(dāng)初閣主他老人家安排經(jīng)年進(jìn)不問堂，就是想在必要的時候以不問堂來做替死鬼......司馬無垢想置身事外？哪有那么容易?！?
“只是我到現(xiàn)在也有些不清楚，經(jīng)年到底是誰殺的？為何要殺他？如果經(jīng)年不死，葉無坷早就已經(jīng)查到司馬家了。”
“閣主在溫貴妃和徐績接連出事之后就已有預(yù)料，劍閣的事可能會壓不住，好在他老人家多年前就開始布局，所以不至于那么被動?！?
慕容琉璃有些好奇：“劍閣從一開始就在準(zhǔn)備退路？”
白經(jīng)年：“不是準(zhǔn)備退路，劍閣哪有退路，就和西蜀道那些人一樣，自從走上為大楚復(fù)國之路就沒有回頭可。”
“不同的是，劍閣走的不和他們不是一條路，因為他們那條路，從一開始就注定了走不通?！?
“天下兵戈至盛是為寧軍，中原戰(zhàn)亂時候所有人就應(yīng)該看的清清楚楚了?！?
“當(dāng)年陛下以幾萬不被人看好的燕山營草寇橫掃冀州，又以這幾萬人在北疆死死擋住黑武近百萬大軍?！?
“唐匹敵帶著八百人就將陛下后路之憂一掃而空，不過兩年，八百人變成了數(shù)十萬軍滌蕩江南?！?
“大楚最能打的是誰？武親王楊跡句，號稱不敗戰(zhàn)神，可在陛下和唐匹敵面前還不是一敗涂地?！?
“若不是羅境和楊跡句有私仇，不顧陛下和唐匹敵的調(diào)度私自帶兵窮追不舍，楊跡句臨死之前，也不可能換一個陛下的大將?！?
“那個時候，想復(fù)興大楚的人就都該看清楚，靠兵戈之爭，普天之下，哪怕是加上黑武，也不是陛下和唐匹敵對手?！?
“所以從一開始閣主就沒走那條路......”
他抬起頭仰望星空。
“閣主這些年一直都在思考，陛下是如何得民心的？”
慕容琉璃：“是因為陛下愛民親民以民為天？”
“不是?！?
白流年道：“是因為對比?！?
慕容琉璃一怔：“對比？”
白流年微微點頭。
“以你我年紀(jì)，對舊楚時候的事自然不能說格外了解，但你我也都知道，那時候舊楚上下已經(jīng)糜爛到了何種程度。”
“你且看今日之遼北，比起舊楚時候也好了千倍萬倍，最起碼，九成九的官員和商人不敢明目張膽?！?
“可在舊楚時候，那些做官的和做生意的，他們的財富地位從何而來？無非是吃人肉喝人血?！?
“那個時候，陛下根本不用做的有多好，只要比舊楚做的好一些，便是民心所向?！?
“閣主他老人家在思考清楚了這一點后，便定下了一個極為長遠(yuǎn)的目標(biāo)。”
“要想恢復(fù)大楚，絕非一朝一夕之功，少則二三十年，多則五六十年，要讓大寧崩塌，絕不是武力可以做到。”
“當(dāng)年大楚之所以衰敗，就是因為官員腐壞......何以致官員腐壞？養(yǎng)其貪欲，供其奢靡，使其沉迷安逸，揮霍無度?！?
“古人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你想想看，那些跟著陛下打天下的人，有幾個不是窮苦出身？”
“他們在征戰(zhàn)天下時候其志如堅石牢不可摧，但在立國之后皆有封賞身居高位心態(tài)就必然變化?！?
“那就安排人接觸他們，不斷的告訴他們，天下都是你們打下來的，那你們享受一些又怎么了？難道不是應(yīng)該的？”
“他們堅不可摧，那就摧毀他們的妻兒，他們的父母，這種事，閣主他老人家是見過舊楚風(fēng)氣的，所以輕車熟路?！?
“最容易攻破的便是這些官員的家眷，他們?nèi)粲懈改?，便讓其父母感受尊貴，若有兒女，便讓其兒女體會奢華?！?
“你覺得閣主最厲害的地方是什么？”
白流年忽然問了一聲。
慕容琉璃道：“最厲害的是連徐相都被你們利用了，而徐相如今落難卻連你們一點把柄都沒有。”
白流年笑了笑：“非也?！?
他抬頭再次看向天空。
“徐相的借殼之術(shù)，也是學(xué)自閣主?！?
他說：“劍閣之所以能一直干干凈凈清清白白，閣主借殼之術(shù)居功至偉，暗中推動不問堂江湖地位，然后利用不問堂傳遞消息收買官員。”
“真出了事，就把不問堂推出來，不問堂的事一旦曝光，足以震蕩天下，誰也不會再想，連這般龐然大物之后還有龐然大物?！?
“可這......不是閣主最厲害的?！?
他看著夜空說：“你可見過還有誰只用短短二十年時間，就讓一個宗門成為榮譽之象征？”
慕容琉璃一怔。
白流年道：“你忠于的徐相，怕是也做不到這一點吧?！?
慕容琉璃點頭：“是。”
白流年道：“徐相一心想成為文人領(lǐng)袖，所以這些年一直都在打造自己的招牌，然而他壞就壞在......有污點?！?
“這個污點只要被拿出來昭然天下，徐相精心打造的讀書人領(lǐng)袖的身份就會轟然倒塌，你該知道，讀書人最講風(fēng)骨，雖然都是扯淡?！?
他有些驕傲的說道：“你再看劍閣？”
他說：“天下名門子弟，商賈才俊，人人以能為劍閣弟子而榮，不管花多少錢，只要能做個掛名弟子也要處處炫耀?！?
“再以因此所得之巨富為謀事積累，用以行事所需?！?
“如此一來，這大寧江山之內(nèi)的官宦子弟和商賈子嗣，劍閣誰不了解？這些，都是那些看似位高之人的破綻啊。”
“但劍閣這么多年來沒有一絲污點，若有人以劍閣弟子身份招搖生事欺男霸女，劍閣馬上就會將其逐出師門，配合朝廷查辦?！?
“另一條線是在不問堂，所有見不得光的事不問堂都為劍閣做了......閣主他老人家的智慧，大概可與陛下比肩?！?
他把視線從天空收回來。
“司馬無垢不知道劍閣做了些什么，但他一定有所警覺，此時他自己不入局，我只好逼他入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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