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天上又接連炸了好幾道響雷,瓢潑大雨肆無忌憚地傾泄下來,沖刷在我和我舅舅的頭上、身上。
我舅舅還抓著我的領(lǐng)子,不時劃過的閃電將他那張猙獰的臉映照得更加恐怖。
殺了……宋光頭?!
我的腦子只遲鈍了一下,才將“宋叔”和“光頭佬”聯(lián)系在一起,顯然我舅舅說的就是那個對我一向不錯的光頭佬。
這一剎那,我以為自己聽錯了,或者我舅舅說的宋光頭是另外一個人?但,從我舅舅堅(jiān)定的目光里,我知道我沒有猜錯,他說的宋光頭就是光頭佬宋叔。
但是,怎么可能呢,他們兩個不是一向關(guān)系不錯嗎,不僅稱兄道弟,還把酒歡,每次我舅舅發(fā)瘋的時候,只有光頭佬才能勸住他,為什么我舅舅想殺了他?
種種猜測在我腦中閃過,我急切地想知道這是為什么,可我舅舅顯然并不打算告訴我真正的原因,他只是重重地推了我一把,冷笑道:“怎么樣,怕了吧,陳老鬼那種廢物都能嚇得你尿褲子,更何況陳老鬼都畏懼的宋光頭?所以,你還是從哪來的就滾回哪去吧,指望我來求你,這輩子都別想了?!?
語氣中依舊是滿滿的不屑和輕視,我舅舅從來就沒看得起我過,即便他今天趕來救我,也不過是看在血緣關(guān)系的份上,或者就如他自己所說,我可以死在他的手上,但是不能死在別人的手上,否則會讓他覺得很沒面子。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而我舅舅再次發(fā)出一聲冷笑,轉(zhuǎn)身而去,在大雨中繼續(xù)前行,李愛國也跟了上去。
然而,就在我舅舅走出去兩三步的時候,我不知從哪來的勇氣,突然大吼一聲:“不就是殺了宋光頭嗎,我?guī)湍?!?
我的聲音穿過重重雨幕,和轟隆隆的雷聲一起,炸響在這黑暗的山野之中。我舅舅猛地停下腳步,詫異地回過頭來看我,一張臉上寫滿震驚和錯愕。旁邊的李愛國也看著我,竟然沖我重重點(diǎn)了點(diǎn)頭,像是認(rèn)可我的行為。
我喘著粗氣,任由雨水噼里啪啦地打在我的臉上:“要怎么幫,你說!”
我舅舅看著我,面帶疑惑地說:“你不問問我為什么要?dú)⑺驼f要幫我?”
“不需要!”我大聲說道:“你想殺他,自然有你的道理,今天你救了我一次,那我就該報答你一次,等我?guī)湍銡⒘怂喂忸^,咱們兩個從此就扯平了。而你,以后不許再看不起我!”
大雨中,我的宣氣宇軒昂、慷慨激蕩,我舅舅的面色更詫異了,似乎沒想到我會如此地有骨氣,無非想和他恩怨兩清而已。過了一會兒,他才笑了,只不過他的笑容異??植溃秃孟竦鬲z惡魔的冷笑:“好啊,既然你做了決定,那就試試看吧。”
我往前跨了一步,說:“怎么幫?”
“先做你們學(xué)校的天再說?!蔽揖司苏Z氣平淡。
“我們學(xué)校?”
“對。”我舅舅繼續(xù)說道:“就你現(xiàn)在那個學(xué)校,你不是馬上中考了嗎,就考你那所學(xué)校的高中,取代陳峰成為新一代的天吧。等你做成了,再來問我下一步該怎么辦,宋光頭可不是那么好對付的,你沒點(diǎn)實(shí)力怎么幫我?”
“好!”我毫不猶豫地回答。
“不要指望我會幫你,我就是一根小拇指頭都懶得伸給你。”我舅舅又開始他擅長的輕蔑語氣。
“不用你幫我!”我咬著牙:“我就是死,也不會求助你的!”
“好,有骨氣,希望你一直都這么有骨氣,或許有天我真的會高看你一眼?!闭f完,我舅舅轉(zhuǎn)身而去,和李愛國一起繼續(xù)往前走去。
這茫茫大雨,又是山野之中,我還納悶他倆怎么離開的時候,就見李愛國從某棵樹下推出來一輛摩托車,正是他之前那輛破破爛爛的250型號摩托車。他跨上去,又載著我舅舅,在大雨中,在在一陣“親愛的、你慢慢飛……”的音樂聲中,漸漸遠(yuǎn)去。
等我舅舅和李愛國騎著摩托離開,我才有點(diǎn)發(fā)懵,大家都走了,我怎么辦?
我往回奔了幾步,想到原來的小屋子里避避雨,等雨停了再走,結(jié)果剛奔到礦場附近,就見兩道明亮的車燈晃過來,還有聲音遠(yuǎn)遠(yuǎn)傳來:“巍子、巍子……”
是我媽!
我大叫:“這里,這里!”
一輛黑色車子靠了過來,是孫靜怡她爸的車。我媽坐在副駕駛里,我趕緊拉開后排車門坐了上去,這才發(fā)現(xiàn)孫靜怡也在。
我一坐進(jìn)去,孫靜怡就拿了條毛巾給我擦頭、擦身子,我媽也轉(zhuǎn)過頭來關(guān)切地看著我,問我怎么樣了。
我趕緊說沒事,還想問她們是怎么來的,后來想起,肯定是王大頭和老歪說的。孫爸爸開著車子緩緩駛離,我媽也問起我剛才的事,我就把今天晚上的情況說了一下。當(dāng)然,我沒說我和我舅舅約好要?dú)⑺喂忸^的事,只說他救完我就走了,我還想跟著他,但是他讓我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