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一想吧,半夜三更,一條劇毒的蜈蚣突然出現(xiàn)在你枕邊,和你的臉頰親密接觸,那場景該有多么的滲人!
那一瞬間,真就如同渾身過電一般,從頭皮到腳掌一陣陣的發(fā)麻,別說我本就知道七尾蜈蚣的可怕,哪怕就是一條普普通通的蜈蚣,深更半夜突然出現(xiàn)在我旁邊,也足以嚇得我嗷嗷慘叫起來了。
這和實(shí)力無關(guān),和本能有關(guān)!
七尾蜈蚣用觸角“碰”醒我之后,竟然還瞪著兩只黑溜溜的眼珠子,和我四目相對。三魂七魄,幾乎被驚出了二魂五魄,我整個人都彈了起來,差點(diǎn)摔翻到床底下去。
最終,我沒摔下去,不是因?yàn)槲页磷×藲?,而是因?yàn)轵隍伎v身一躍,先跳下了床去,趴在了地板上面。它跳下去了,我肯定就不敢再跳,只能驚恐地坐在床上,后背直冒寒氣地看著它。
這時候,我已經(jīng)認(rèn)出它是萬毒公子的七尾蜈蚣了,可我想不明白七尾蜈蚣半夜跑到我房里干嘛來了,難道萬毒公子賊心不死,又來偷襲我了?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就見七尾蜈蚣的腦袋高高昂起,頭上的觸角也在不斷擺動,口中還發(fā)出“嘶嘶”的聲音。一開始,我搞不明白七尾蜈蚣的意思,還以為它是在挑釁我,讓我下去跟它干上一架;后來發(fā)現(xiàn)不是,它的身上沒有殺氣,反而感覺特別著急。
我又仔細(xì)看了一會兒,才明白了它的用意,原來是在讓我下床,然后跟它出去。我突然反應(yīng)過來,是不是萬毒公子出了什么事情?于是,我立刻就竄下了床,果不其然,七尾蜈蚣立刻朝著門外游去,我也迅速跟上,最終來到了隔壁萬毒公子的房間。
已經(jīng)是半夜三點(diǎn)了,我一進(jìn)門,借著月光就看到好端端躺在床上的萬毒公子,只見他脖子上的腫脹已經(jīng)消了下去,看上去已經(jīng)沒什么事了,那還叫我過來干嘛?
而七尾蜈蚣,則已經(jīng)竄上床去,焦急地在萬毒公子的臉上爬來爬去。我走過去一看,只見萬毒公子面無血色,一張臉慘白的像紙一樣,而且呼吸非常微弱,就好像快死了一樣。
我站在床邊,吃驚地叫了起來:“杜城、杜城?你怎么樣了?”
萬毒公子慢悠悠地睜開了眼睛,只見他的眼神也特別渙散,有出氣沒進(jìn)氣,就好像真的快死了一樣,怪不得沒有嚎我,而是叫七尾蜈蚣來叫我,都這樣了哪有力氣?
我吃驚地說:“毒素不是已經(jīng)退了嗎,這是怎么回事?”
萬毒公子微張嘴巴,有氣無力地說:“我從小和毒蟲打交道,不知道被咬過多少次,中了多少毒。在你們看來,我的抗毒能力一定很強(qiáng)吧,其實(shí)不是這樣的,反而因?yàn)槎舅爻练e太多,一旦中毒的話,反而比一般人更加嚴(yán)重……這次,我被七尾蜈蚣咬了,單單吃藥已經(jīng)不管用了……”
我著急地說:“那怎么辦,我應(yīng)該怎么做?”
萬毒公子繼續(xù)沉沉地說:“昨天晚上,你在山谷練功的時候,還記得我在你不遠(yuǎn)處召集各路毒蟲嗎?你到那個地方,然后往南直走十里,會看到一個山坡,山坡上有一塊半人高的石頭。石頭下面,就是七尾蜈蚣之前的巢穴,那里有一株清脆的蜈蚣草,你把蜈蚣草摘回來,煎水給我服下,我就能好起來了?!?
萬毒公子告訴我說,天亮之前一定要幫他把蜈蚣草采回來,否則他就要一命嗚呼了。
現(xiàn)在距離天亮還有幾個小時,按理來說應(yīng)該足夠。聽了萬毒公子的話,我立刻說好好好,你一定要撐住,我這就去把蜈蚣草給你采回來。
我仔細(xì)詢問了萬毒公子有關(guān)蜈蚣草的大小、模樣等等,然后便匆匆忙忙地出了門去。我和萬毒公子實(shí)在沒有什么交情,但也不能見死不救,更何況照顧他,也是青龍?jiān)獛浗o我安排的任務(wù)。
我回房間穿好衣服,匆匆忙忙就下了樓,然后穿過南邊的甬道,到了外面的山谷之中。
此時明月高懸、萬籟俱寂,世間萬物都在沉睡之中,時不時從遠(yuǎn)方傳來一點(diǎn)野獸的低吼。我也顧不上害怕,先找到萬毒公子昨天召集毒蟲的地方,然后按著萬毒公子的指示,往南邊的方向走去。
平時我們練功,是有規(guī)定范圍的,不許超出圈去,按照各路隊(duì)長的說法,是附近埋伏著不少的野獸,為了我們的生命安全,才有這樣的規(guī)定。不過現(xiàn)在為了救治萬毒公子,我也顧不上那么多了,就算碰到什么野獸,憑我現(xiàn)在的實(shí)力,應(yīng)該也能對付得了,徒手打個虎豹還是沒問題的。
于是我不說廢話,立刻沿著南線不斷前行,一路穿過黑黝黝的樹林、踏過沒入小腿的雜草、淌過清澈見底的小溪,路上不是沒有遇到幾只看似不懷好意的野獸,但我稍稍釋放一點(diǎn)殺氣,便足以驚得它們不敢上前來了。
我一路行走如飛,終于在半個多小時以后,來到了萬毒公子所指示的山坡。我上下望了一望,果然看到山坡某處矗著一塊半人高的石頭。我立刻跑了過去,果然看到石頭下面有一株青翠欲滴的蜈蚣草,大小、模樣和萬毒公子描述的一模一樣。
我呼了口氣,正準(zhǔn)備伸手去摘,突然發(fā)現(xiàn)那草的草莖上面,赫然爬滿了大大小小的蜈蚣,至少有十多條,彼此交纏在一起,看著滲人的很。不過滲人歸滲人,還不至于害怕,好歹我也是個七尺男兒。
我稍稍呼了口氣,便從懷中抽出打神棍來,準(zhǔn)備把這些蜈蚣全部打死。后來一想不對,這里是七尾蜈蚣的巢穴,這些蜈蚣或許是它的手下,如果我把它們?nèi)看蛩溃呶豺隍脊烙?jì)得跟我玩命。
這么想著,我也就不敢動粗了,而是輕輕用打神棍去撩撥它們,想把它們?nèi)框?qū)趕下去。按理來說,有外物觸碰的話,這些蜈蚣應(yīng)該跑得比誰都快,但是不知為何,它們好像格外留戀這株蜈蚣草,就是纏在上面不肯離開,這就讓我有點(diǎn)為難了,總不能下手去把它們拽下來吧?
我正發(fā)愁該怎么辦的時候,突然聽到身后竟然有腳步聲傳來。我吃了一驚,心想這荒郊野嶺,還是大半夜的,怎么還有腳步聲,不會是有什么野獸準(zhǔn)備偷襲我吧。
我立刻回頭一看,面前的場景比野獸襲來還要可怕,竟然是一個渾身纏滿繃帶的人朝我走來。真是一點(diǎn)都不夸張,臉上、胸前、肚子、大腿,幾乎每一處都有繃帶,包得像個木乃伊似的,只露出一雙陰沉沉的眼睛在外。
三更半夜、荒郊野嶺,這么一個怪人突然出現(xiàn),實(shí)在令人渾身發(fā)毛、膽戰(zhàn)心驚。不過我還是一眼就認(rèn)出他來,正是昨天下午被青龍?jiān)獛浉顐?、號稱玄武門最強(qiáng)的金刀陳!
不只是因?yàn)槲艺J(rèn)出了他的眼神和裝扮,還因?yàn)樗氖稚狭嘀槐馉N燦的鋼刀,即便是在月光之下,都是那么的明亮耀眼!
我知道金刀陳對我很不滿意,他覺得自己受到如此傷害,全是因我而起,他得罪不起青龍?jiān)獛?,便想把怨氣發(fā)泄在我身上。但我怎么都無法想像,他是怎么跟蹤我到這里來的?!
看他這般殺氣騰騰的模樣,保不齊要對我下死手??!
不過,事情好像不是我想像的那樣,在距離我五六米外的地方,金刀陳站住了腳步,眼神疑惑地說:“王巍?你半夜跑到這里干嘛?”
金刀陳這意思很明顯,并不知道我會出現(xiàn)在這,也就是說他并沒有跟蹤我,我們只是在野外偶遇而已。這就讓我更想不通了,他到這里干嘛來了?于是我也問道:“那你呢,你來這里干嘛?”
金刀陳冷笑一聲:“你在跟我開玩笑嗎,這里是我們玄武門的地盤!”
我吃了一驚,立刻往四周看去,果然發(fā)現(xiàn)不遠(yuǎn)處有塊十幾米高的石壁,石壁當(dāng)中還有一條可供單人行走的羊腸小道。不用說了,小道的另一端,就是玄武門的所在,我是真的跑到玄武門的地盤來了!
原來,從我們青龍門的甬道出來,往南十里是玄武門的地盤。這么一來,我就把這里的地形摸清楚了,其實(shí)就是個大圓圈,各門都有練功的地方,彼此相距不過十里!
而金刀陳半夜出現(xiàn)在這,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人家都是正當(dāng)?shù)?;而我則是外門的,名不正不順。
“唰”的一聲,金刀陳挑起他的金刀,聲色俱厲地沖我說道:“說,你半夜三更,鬼鬼祟祟地到這里干嘛來了?!”
我意識到,如果不把這個問題解釋清楚,金刀陳今天恐怕不會放過我了,而且我這行為也確實(shí)犯了兵部的規(guī)定。于是我解釋道:“萬毒公子不小心被七尾蜈蚣咬了,他明天不是還要參加半決賽嗎,所以青龍?jiān)獛涀屛襾磉@取一株蜈蚣草,拿回去給萬毒公子服下,這樣恢復(fù)起來能夠快點(diǎn)?!?
我一來闡明自己到這里的原因,二來把青龍?jiān)獛洶崃顺鰜恚舷虢鸬蛾惒粫?,也不敢再為難我了吧。但我實(shí)在低估了金刀陳的狂妄,聽了我的解釋,他竟然冷笑起來:“我不管你是什么原因,也不管是誰讓你來的,兵部自有兵部的規(guī)矩,你夜闖我玄武門的地盤就是不行!誰知道你是不是說謊,是不是意圖對我玄武門不利?我作為玄武門的一份子,有理由將你這個‘外來的侵略者’給殺掉!”
外來的侵略者?!
金刀陳這王八蛋,也太會給我扣帽子了,我正想再解釋幾句,但他已經(jīng)不再給我機(jī)會,就聽到“噔噔噔”的腳步聲響起,金刀陳儼然已經(jīng)持刀朝我沖了過來!
我的腦袋一下就炸了,意識到不管我說什么,金刀陳都不會放過我的,他一心一意地想要把我殺掉。倏忽之間,金刀陳已經(jīng)奔到我的身前,手里的金刀已經(jīng)狠狠朝我劈下。
論實(shí)力,我確實(shí)不是金刀陳的對手,但我有個好處,就是對他的招數(shù)了如指掌,畢竟我也是學(xué)過王家刀法的。他這一刀劈下來,我就知道怎么應(yīng)對,本能地就提棍去擋。
當(dāng)然,擋得住擋不住,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金刀陳的這招力劈華山著實(shí)夠猛,猛地就把我給壓垮下來,再加上我脊背還有傷,根本就扛不住,只能就地一滾,試圖避開他的凌厲刀勢。滾到地上的同時,我就伸手去拔那株蜈蚣草。
這不是在擂臺上,我沒有必要和金刀陳斗個你死我活;我的任務(wù)是來取蜈蚣草的,而且天亮之前必須拿回去,否則萬毒公子連命都保不住了。我只要拿了蜈蚣草,就能施展全力跑回去了。
我惹不起金刀陳,總躲得起吧?
一條條蜈蚣仍在蜈蚣草的草莖上纏繞,但我已經(jīng)顧不得那么多了,只能伸手去拔。然而就在這時,金刀陳的金刀再次斬下,這次是朝著我手來的,蜈蚣草就是再重要,我也不能不顧自己的手,所以只能往后一縮。
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