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雪雁是被人推進來的,她雖然沒受什么傷,但是頭發(fā)散亂、衣衫破裂。顯然也是掙扎過一番的。苗雪雁哭得眼睛都紅腫了,進到院中仍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仿佛和我結(jié)婚比殺了她還要難過。
二寨主回來以后,最先迎上去的是大寨主。
“兄弟,怎么樣了?”大寨主一臉關切。
二寨主回頭看了一眼半死不活的明月和哭哭啼啼的苗雪雁,嘆著氣說:“家門不幸??!閨女管教不好也就算了,竟然連手下也管教不好!真的大哥,要不是我看著明月長大,我真是殺了他的心都有了!”
說到這里,二寨主更加怒火中燒,猛地抄起手中那柄本就沾滿血跡的狼牙大棍,“唰”一聲朝著明月的身體砸了過去。
“咔嚓”一聲,明月身上又多出一道鮮血淋漓的口子,而且他本來是被人抬著的,這一棍砍得他摔落在地,“啊”的慘叫一聲。這還不算完,二寨主越看他越來氣,猛地揮起大棍再次朝著明月砸去,像是要把明月當場砸死似的。
苗雪雁大叫一聲,突然掙脫開了束縛,朝著明月身上撲了過去,哭著說道:“是我讓明月隊長帶我走的,你要殺就殺我吧,不要殺他!”
——當然是她讓明月帶她走的,她不同意,明月怎么能帶她走呢?
只是這一幕何其眼熟,當初我鬧婚的時候,馮千月和任雨晴就曾這么護過我;還真是風水輪流轉(zhuǎn)啊,現(xiàn)在輪到我老婆護別人了,雖然我還沒有結(jié)婚,但是已經(jīng)感覺自己頭上綠油油的了。
當然,更多的還是愧疚,人家小兩口多恩愛啊。偏偏被我插了一腳,確實不是東西。
可是除了這樣,我也想不到其他接近苗家寨權(quán)力核心的辦法了——別說我手段下作,對付他們這種毒窩本就不用光明正大。
看到苗雪雁護著明月,二寨主的怒火更盛,大喝一聲:“你以為我不敢嗎,現(xiàn)在我就把你殺了,就當從來沒你這個女兒!”
二寨主也真是猛,真的手持狼牙大棍朝著女兒砸去。
——苗家寨里的人,確實沒有一點人性。
不用多說,現(xiàn)場立刻嘩啦啦跪倒一片,花斑虎、絕情狼、沙漠狐等人都跪下了,哀求著說:“二寨主,您冷靜啊,二小姐雖然有錯,但她罪不至死,請您放過她吧!”
“是啊二寨主,二小姐心里委屈,一時犯了錯誤,請您寬宏大量!”
“二寨主,二小姐為什么委屈,您的心里比誰都要清楚,難道連這一點錯都沒法容忍嗎?”甚至有人哭出聲來,為苗雪雁抱著委屈。
就連苗雪雁的母親,那位一向沉默寡的二寨主夫人都撲了上來,流著眼淚說道:“苗家桐,平時你干什么我都可以不管,但你要殺女兒絕對不行,或者你連我一起殺了!”
大寨主也伸手攔住了二寨主的棍,好相勸地說:“好了好了,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何必鬧得這樣不好看呢?趕緊收拾一下,讓雪雁和王巍趕快成親要緊。整個苗家寨的人都等著呢?!?
大寨主終于說了一句正話,我確實已經(jīng)被人遺忘很久了,我可是今天的新郎官啊,處境未免太差了一點。
不過即便如此,二寨主也沒立刻宣布什么,而是詢問苗雪雁:“我問你,你嫁不嫁王?。俊?
“不嫁,我死都不嫁!”苗雪雁流著眼淚,咬牙切齒地說道。
就知道會是這個答案。
如果我是苗雪雁,我也寧肯死掉,也不愿意嫁給一個素不相識的衛(wèi)兵。
二寨主問的這個問題純屬多余。
二寨主再次怒火中燒,“呼”的一聲揮起大棍,對準了明月的腦袋,惡狠狠道:“我再問你一遍,你肯不肯嫁給王?。俊?
二寨主的意思很明顯,苗雪雁但凡說個“不”字,明月立刻腦袋開花。
明月被傷得不輕,之前躺在地上還不斷發(fā)出痛苦的呻吟,看上去似乎已經(jīng)失去意識,一動也不能動了。但是就在這時,他突然睜開滿是血痕的眼睛,沖著苗雪雁痛苦地搖了搖頭。
明月雖然連句話也說不出來了,但他的意思也很明顯,就是不讓苗雪雁答應——哪怕他死,也別答應。
但,苗雪雁怎么可能不答應呢,怎么可能眼睜睜看著明月死呢?
“我肯,我肯……”苗雪雁哭著說道:“我愿意嫁給王巍……”
這世界上,沒有打不斷的骨頭,沒有壓不彎的脊梁。
任何人都有弱點,只要抓準弱點,就能為所欲為。
二寨主收回了棍,眾人也都站了起來,苗雪雁則撲到明月身上,嗚嗚嗚地大哭著,哭聲傳出去很遠很遠……
看著這幕,我的心里當然也不好受,感覺自己真不是個東西,很想站起來說一聲這婚我不結(jié)了,但是各種各樣的壓力又制止了我,只能站在一邊看著自己老婆和別的男人哭哭啼啼、摟摟抱抱。
他奶奶的,就算我和苗雪雁沒有感情,這種感覺也真的好不爽啊。
“行了,把明月給我拖下去!”二寨主突然一聲大喝。
幾名衛(wèi)兵迅速沖上。手腳麻利地拖走明月,地上迅速擦出一道血跡。不過這也不算什么,后面迅速有人提了水桶過來,分分鐘就清理的干干凈凈,干凈到仿佛什么事情都沒發(fā)生過。
“帶二小姐去房里梳妝!”二寨主再次大喝一聲。
幾個老媽媽將哭哭啼啼的苗雪雁帶回房中。
這一次,苗雪雁不敢再拖延時間,幾個老媽媽也不敢搞鬼,所以很快就把梳妝完畢的新娘子帶了出來。苗雪雁的眼睛紅腫,臉色也很不好看,但是現(xiàn)在的她依舊美麗動人、光彩照人。
苗雪雁的皮膚雖然不像苗冰駱那么白,但她勝在健康有活力,小麥色的肌膚一樣讓她毫不遜色,反而更增添了幾分富含野性的誘惑;尤其是她身上穿著的那套紅色新娘裝,因為是少數(shù)民族的衣服,讓我覺得更是新奇,頓時眼前一亮。
好看是好看,不過人并不是我的。
苗雪雁很快被人帶到我的身邊,眾位賓客也都紛紛落座,大寨主和二寨主以及他們的家眷坐在前排,這場等待已久的婚禮終于快開始了。
可想而知,苗雪雁雖然站在我的身邊,而且都準備和我結(jié)婚了。但她連正眼都不看我一下,顯然心里已經(jīng)煩透了我。當然,她不看我,我也不看她,她不喜歡這門婚事,我還不喜歡吶!
人人都以為我占了大便宜,能娶苗家寨的二小姐是祖上積了大德,但我根本就不在乎。
最先上臺的是黑刀南宮,他是本場婚禮的主持人。
黑刀南宮平時的話就不多,主持婚禮的話也不多,分別介紹了下我和苗雪雁。又講了下我和苗雪雁之間的故事以后,便邀請我們上臺了。
上臺的時候,苗雪雁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和我一起走上了臺,畢竟她已經(jīng)不敢再激怒二寨主了。
苗家寨是少數(shù)民族,自然有自己的婚禮風格,不過總體來說和外面的世界大同小異,還是受到了不少漢文化的熏陶,當然更偏傳統(tǒng)風格一些。
“一拜天地!”
我和苗雪雁拜了天地。
“二拜父母!”
我和苗雪雁拜了二寨主和萬毒公子的阿伯。
“夫妻對拜!”
前兩拜還算比較順利,到第三拜的時候,我和苗雪雁面對面站好,我的腰已經(jīng)彎下去了,苗雪雁卻無動于衷。我稍稍抬頭,用余光看她,發(fā)現(xiàn)她臉頰顫抖、嘴唇咬緊,顯然很不情愿。
二寨主在下面輕輕咳了一聲。
苗雪雁不敢忤逆,終于緩緩彎下腰來,兩行清淚同時從她臉上滑落,落在地上“啪嗒”一聲摔得粉碎。
我輕輕嘆了口氣,心想你再忍一忍吧,我們注定不會是真的夫妻,等到苗家寨徹底覆滅以后。你愛嫁誰就嫁誰,和明月長相廝守都行。
三拜完畢以后,所有的禮節(jié)都算完了,起碼在苗家寨中,我和苗雪雁就是正兒八經(jīng)的夫妻了,是受寨中律法認可和保護的。要想離婚,必須得有我的一紙休書——呃,確實挺落后的。
結(jié)完婚了,苗雪雁先被帶入房中,我在外面陪人敬酒、喝酒,進行最后一步流程。
宴席已經(jīng)開了。從院中到外面的街道上,桌椅延綿了很長一段距離,前來參加婚禮的人很多,至少有上千人。我不可能挨個敬酒,只是撿幾桌重要的喝一下就行了,比如兩位寨主和眾位頭領、隊長,以及下面一些重要人物。
但是就這重要的幾桌,就給我灌了個差不多,除了是我第一次結(jié)婚沒有什么經(jīng)驗以外,還因為苗家寨的人實在太能喝了,我的酒量已經(jīng)算是不錯,最后也喝了個暈暈乎乎,都分不清誰是誰了,差點摟著二寨主叫大哥。
“哥們,你可以啊,來到這里還能找個老婆,我可真是太羨慕你了!”萬毒公子嘻嘻哈哈地說著,這家伙似乎什么時候都很開心。
黑刀南宮也拍著我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兄弟,既然你只能得到她的人,得不到她的心,那么今天晚上,你就好好享受一下她這個人吧!”
只能得到她這個人,那就好好享受一下她這個人?
有意思,很有意思。
我瞄了一眼西廂房的某個房門,那是二寨主為我準備的新房,我的那位美嬌娘此刻就在房中,等著我去采摘。
我嘿嘿地笑了一下,迷迷糊糊、搖搖晃晃地朝著房門走去……
盤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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