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彼龜[擺手,走得頭也不回。
其實坤儀不恨妖怪,哪怕它們總想吃了她。這天下本就不是獨屬于人類的,人類占據(jù)了它們的領(lǐng)地,它們要么去更遠(yuǎn)的山林里,要么就混入人群一起生活。
只是,坤儀做夢也沒想到,連當(dāng)朝皇后竟然都是妖怪。
妖怪?jǐn)?shù)量遠(yuǎn)不及凡人,但若上位者都成了妖怪,每年無辜死去的人該有多少?
腦子里亂成一團(tuán),她走路也沒看路,一出門就撞到了人。
秦有鮫被她撞得悶哼一聲,瞪一眼她頭上尖銳的鳳釵,又揉了揉自己的心口:“殿下,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您這是弒父?!?
坤儀抬頭,懵懵地看了他好一會兒,張口想說什么,想起聶衍說他是妖,她抿唇,將話在舌尖打了個轉(zhuǎn),換了字句:“師父瞧這和福宮,可有什么異樣?”
秦有鮫瞥一眼宮檐上頭有些橫亂的妖氣,曼聲道:“能有什么異樣,她做皇后都二十年了。”
就算有異樣,也只能是沒異樣。
面前這小徒弟似乎很不開心,失望地垂下頭,繞開他就繼續(xù)往外走。
“坤儀?!鼻赜絮o難得地正經(jīng)了神色,看著她的背影道,“你不必思慮過多,為師既然回來了,便會護(hù)你周全?!?
又是一個能護(hù)周全的。
坤儀頭也沒回,只伸手朝他揮了揮。
聶衍不可靠,她師父也不可靠,這事兒,她還是自己琢磨吧。
老實說,坤儀很貪慕享受,錦衣華服,珍寶珠翠,她樣樣都要用天下最好的,每日描眉點妝都能用上一個多時辰,出行的鳳駕更是盛京街上獨有的風(fēng)景。
但,公主就是公主,打出生身上就挑著擔(dān)子,遇見這種離奇事,她怕歸怕,卻也不至于退縮。眼下只有她能救皇兄,而她能做的,就是去找聶衍。
今日的朝會不太平,群臣出宮的時候臉色都不好看,聶衍雖是逃過了帝王的懷疑,但卻惹了三皇子一黨不滿,于是一下朝就有人將他攔在宮門口,企圖談?wù)勗挕?
聶衍剛要發(fā)火,遠(yuǎn)遠(yuǎn)地就看見一團(tuán)黑霧朝這邊沖了過來。
“幾位大人這是做什么,找不到出宮了路了不成。”坤儀笑著行至這群人面前,眼底神色卻是冰涼,“要不要本宮捎帶各位一程?”
幾個大臣一愣,尷尬地朝她行禮,而后紛紛尋借口告退。
“反了天了,在皇宮門口欺負(fù)我的駙馬?!彼麄兊谋秤熬锪肃僮?,而后戴上最真誠的笑臉,盈盈望向聶衍。
聶衍微微一怔,想起自己還在生氣,當(dāng)即別開了頭:“殿下怎么還在這里?!?
“自然是等你一起回家啦?!崩x道,“不過在回家之前,想請你幫個忙?!?
就知道她一定是有事相求。
沒好氣地將手負(fù)在身后,他示意她直說。
于是坤儀就說:“皇嫂最近老是做噩夢,我今日去她寢宮一看,發(fā)現(xiàn)有些不對勁,先前問過淮南,他說和福宮一切正常,我想著也許是他們本事不夠,看不出來,便想請你去看一看?!?
和福宮。
聶衍不用去就知道是什么問題。
張桐郎為了自己的私心,在皇后的宮里留了一條能容妖通過的暗道,是以就算上清司把守宮門,他的人也能出入皇宮。
聶衍早有想法要封鎖這條暗道,但今上十分愛重皇后,一時沒找到合適的機會,沒想到坤儀倒是主動來提了。
他垂眼,面露難色。
“怎么?”她拉著他的衣袖,眼睛眨啊眨地看著他,“沒空么?”
“不是?!甭櫻艿吐晢?,“陛下可知此事?”
坤儀擺手:“皇兄最近忙得焦頭爛額,哪里有空管后宮,你隨我去一趟,只當(dāng)是請安便好?!?
他抿唇,目光掃過她這張滿是期盼的小臉,沒吭聲。
坤儀在求人的時候態(tài)度還是十分端正的,立馬道:“我也知是勞煩你了,等忙完回去,我替你上清司的人討個賞,叫那幾個主事今年都能跟著去春獵,可好?”
頓了頓,又道:“也可以把侍奉師父的時間都空出來,陪你用膳?!?
春獵是個好事,上清司那些人能去一趟,以后行事能方便不少。
但聶衍更喜歡的還是后頭這半句。
“一為定?!彼闪嗣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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