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婚事。”聶衍平靜地看向黎諸懷,“什么時候輪到你來指點了?”
先前答應(yīng)與坤儀成婚,除了于上清司有利之外,更多的是他自己愿意。
想是近來是脾性太好了,以至于這些人漸漸失了分寸。
意識到他眼里真的出現(xiàn)了殺意,黎諸懷不笑了,后退兩步拱手:“侯爺,屬下冒死請柬,您最近這狀態(tài)不妥。”
跟坤儀成婚可以,親近也可以,但不能一心撲在她身上,連提一提別人都成了罪過。
那與世間為情所困的癡兒有什么區(qū)別。
“你擔(dān)心的事不會發(fā)生?!笔栈啬抗猓櫻艿暤?,“她不會妨礙到我分毫。”
要是以前,他這么開了口,黎諸懷自然就信了,但如今,他只聽著,并未應(yīng)聲。
黎家跟隨聶家太多年了,情分遠勝一般的上下屬,若坤儀當(dāng)真會妨礙大事,就算聶衍會殺了他,黎諸懷也會動手。
“有人過來了?!敝靺捦蝗痪X。
三人一齊收斂了情緒,側(cè)眼看過去,就見坤儀扶著一個人經(jīng)過月門,邊走邊說著話。
“是秦有鮫?!崩柚T懷挑眉,余光悄摸打量聶衍的神情。
秦有鮫是個難惹的人,他回朝,對他們來說不算好事,但聶衍三番五次對他動手,要說全是為大局著想,黎諸懷是不信的。
可眼下,瞧著那兩人親密地走遠,聶衍好像也沒什么反應(yīng),鴉黑的眼里無波無瀾,只尋常地問了一句:“宮里出什么事了?”
黎諸懷回神,低頭拱手:“除了和福宮那邊,暫無別事?!?
想來這兩人也就是剛從和福宮出來,秦有鮫不知在哪兒受了傷,坤儀身邊也沒個宮人,就這么親自扶著他。
收回目光,聶衍語氣也如常:“讓淮南盡快趕制出新的宮闈防守圖。”
說罷,拂袖就走了。
黎諸懷和朱厭低頭應(yīng)了一聲,眼看他走遠,兩人都有些納悶:“瞧著好像也不是特別在意?”
“有可能,但大人最近不知哪兒學(xué)的滑頭手段,情緒掩飾得很好?!?
“那依你看,這坤儀公主到底是要緊還是不要緊?”
“再看看吧?!?
兩人的聲音漸漸消失在風(fēng)里,聶衍神色如常地走出宮門,瞥見外頭坤儀的鳳車,一聲沒吭,徑直掀了黑紗上去。
蘭苕在旁邊看著,有些意外,卻也沒多問。
坤儀帶秦有鮫去找御醫(yī)診了脈,又給他拿了一堆他壓根吃不了的藥,再聽一堆老頭子絮絮叨叨地讓他多保重身體。等兩人離開皇宮,外頭已經(jīng)是日暮偏西。
“難得你體貼我一回?!鼻赜絮o輕哼著,眼角眉梢卻掛著欣喜,“皇后那邊,為師自會替你盯著些?!?
“多謝師父?!崩x撫掌輕笑,走到自己的鳳車邊停下,“不日便要春獵,蘅蕪那邊還請師父多操心,能讓她早些出來,我也能多個人拌嘴玩兒?!?
秦有鮫失笑:“你怎么不求你家夫君放了她?”
“您回來得晚,怕不是還沒聽過昱清侯鐵面無私的威名?!彼ι?,“他哪里肯聽我的?!?
“威名這東西,于男兒也不過是身外物?!鼻赜絮o深深地看她一眼,“他若當(dāng)真將你放心上,你在意的,他便也會在意,什么公事大局,都不過是敷衍你們這些小姑娘的托詞罷了?!?
坤儀怔愣,還沒來得及反駁,這人就擺了衣袖道:“走了?!?
目送他遠去,坤儀笑著搖頭,輕嘆一口氣,轉(zhuǎn)身就迎上蘭苕古怪的眼神。
“怎么了?”她挑眉,“你這是什么表情?”
蘭苕看一眼鳳車,又看一眼她,輕輕搖頭。
心里一沉,坤儀踩上車轅,掀開了黑紗簾。
聶衍端坐其中,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她:“……”
飛快回想方才有沒有說什么不妥的話,坤儀心虛地笑了笑,跟著坐到他身側(cè),討好地伸出爪子捏了捏他的手臂:“侯爺這是剛出宮啊?今日宮中一片混亂,想必上清司也要受累,你手酸不酸?我給你多揉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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