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庭看著地面被折磨得凄慘之極的葉暮,只是淡淡說道:“交出燭龍刀,我可以讓你死得痛快一點。”
葉暮的眼睛不知何時被殷紅的血絲充斥,幾乎看不到瞳仁,像是沒聽到楚云庭的話,他只是輕輕嘆息一聲,隨即劇烈咳嗽起來,牽動四肢受傷部位,身體扭曲之極地顫抖不休。
施祥見此,老臉閃過瘋狂之色,陰測測道:“莫非你以為老夫就這點手段?”
葉暮極其艱難地扭過臉,血色眼眸望著眼前的施祥,眼光冷漠而空洞,半響后,他閉上眼睛,兩行血淚自眼角滑落,聲音沙啞干澀,喃喃開口道:“你們不死,我怎么會死呢……”
說到這,他急促喘息一陣,緩緩睜開眼睛,目光從眾人身上一一掃過,唇角泛起一絲笑容,這讓他原本就猙獰的臉色更加恐怖,一字一字道:“我……不敢死!”
說完,他再堅持不住,直直躺在潮濕冰冷的地面,血色眼眶大睜,像要倔強地牢記眼前一切,怕錯過任何一段刻骨之痛。
空氣變得沉寂,許久之后,楚執(zhí)突然出聲,他盯著地面的葉暮,輕輕道:“殺了他?!?
施祥一愣,扭頭道:“大少爺……”
楚執(zhí)冷冷道:“殺了他!”
施祥臉色難看,望向楚云庭。
楚云庭一臉怒色,狠狠瞪了兒子一眼:“殺了他,燭龍刀怎么辦?”
“不殺他,楚家永無寧日?!?
楚執(zhí)沉默許久,撂下一句,轉(zhuǎn)身離去。
便在這時,房門被推開,刺眼的陽光像潮水一樣涌進來。一個白眉白須白衣的高大老者,伴著陽光走了進來。
他徑直走向葉暮,沒有理會四周驚詫愕然的目光,一步一步,緩慢堅定,充滿不容置疑的味道。
沒人敢動,也根本動彈不得,空氣中磅礴如山岳的恐怖氣流凝而不散,像一把把懸浮在眾人脖頸處的利劍。
似乎只要老者愿意,一個念頭,就能殺死所有人。
這種感覺是如此強烈,如此逼真,以致所有人的身體都僵硬起來,不敢動彈一絲。
“鐘禰衡,你聽雨樓想跟我楚家為敵?”楚云庭大聲嘶叫,臉色難看之極。
鐘禰衡……那位夫人身邊,神秘之極的冥虛修士?
眾人面色驟然巨變。
老者似乎沒有聽到,走近葉暮身前,伸手一拂,禁錮葉暮四肢的鐵鏈斷裂成一截截碎鐵。
他打量了地上的少年片刻,銀白如雪的眉頭緊緊蹙起,輕輕嘆息道:“小家伙,買賣沒做完,你可不能死?!?
說罷,渾然不顧及滿身血漬泥水的葉暮,轉(zhuǎn)身大步離去。
“放下他!鐘匹夫,你敢?guī)ё咚?,我楚家和城主府必與你聽雨樓勢不兩立,不死不休!”楚云庭神色瘋狂之極,大聲嘶吼。
鐘禰衡似是渾然不覺,更沒朝楚云庭望上一眼,他的步伐不疾不徐,沒有一絲停滯,快要抵達門口時,一個人影擋在那里。
是楚執(zhí),這個豐神俊秀的天才式人物,孤傲地昂著頭顱,看著老者即將走來,寸步不讓。
楚云庭見狀,失聲驚叫道:“滾開,你這個不孝子,想死不成?”
一步。
兩步。
三步。
……
鐘禰衡步伐沒變,仿似沒看到楚執(zhí)擋在身前一丈之地。
當他走出一丈距離的第一步,楚執(zhí)身子一晃,面色蒼白。
第二步,楚執(zhí)緊抿的嘴角,溢出一絲血漬。
第三步,楚執(zhí)身體劇烈顫抖,抽出腰畔長劍,撐在地面,臉頰扭曲不定。
當鐘禰衡走出第四步時,已來到楚執(zhí)身前一尺距離,他輕咦一聲,走進房間后,第一次抬眼看向身前的青年人。
僅僅只是這一眼,楚執(zhí)像被巨錘擊飛的沙包,輕飄飄飛撞在一側(cè)墻壁上,吐出一大口血。
邁起的步伐沒有因為楚執(zhí)的出現(xiàn),產(chǎn)生一絲一毫的改變,鐘禰衡抱著葉暮走出門外,消失在白茫茫的陽光中。
空氣中的恐怖氣息消退不見,眾人不由自主松了口氣,這才發(fā)現(xiàn)渾身上下已被汗水浸濕。
“咳咳……”
楚執(zhí)爬起身子,臉頰上竟涌出一絲釋然,步伐蹣跚走出房間,一邊走一邊喃喃道:“冥虛境界,原來是……”
楚云庭目光復(fù)雜地看著自家兒子離開,看到眾人像根木頭似地拄在那里,臉色刷地陰沉下去,暴喝道:“傻愣著干什么,還不趕緊通知城主府?”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