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學宮,東邊,安靜的小院。
秋日天氣漸涼,院中的花草和青菜也枯萎了不少。
不過,即便如此,老人依舊每天為園子澆水,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
其實,在這太學宮,甚至在這大商,誰都說不清老人到底活了多少年了,只是,太學宮有的一天,老人便在了。
哦?那李家三子真這么說?
院內(nèi),孔丘聽過法儒掌尊的話,蒼老的臉色露出一抹平和的笑容,道,看來,他有些心急了。
儒首,要見嗎?
法儒掌尊凝聲問道。
還不到時候。
孔丘搖了搖頭,將一旁石桌上的木盒拿起,隨手丟了過去,道,這個東西,讓你那弟子帶給他。
是!
法儒掌尊恭敬一禮,旋即轉(zhuǎn)身離開。
他走了,你出來吧。
法儒離去,孔丘看向木屋后,開口道。
多謝儒首。
秦婀娜走出,輕聲道。
本來想過些日子,等李家三子進入太學后再將何首烏交給他,不過,既然他主動找來,那便提前送他吧。
孔丘蒼老的臉色露出一抹微笑,說道,況且,一株藥王,換梅花劍仙一年光陰,值得。
有一事,我不明白。
秦婀娜認真道,儒首看盡天下事,為何,會對李子夜另眼相看?
他不同。
孔丘緩緩道,其實,世間的傳都是真的,李家那些世間罕見的東西,全都出自李家三子之手。
那最多只能說他聰慧而已,天下間,有才能的人雖然不多,卻也不少,僅僅聰慧,并不能讓儒首多看一眼。秦婀娜平靜道。
你是他的師父,難道,沒有感覺出他與這世間的人,有何不同之處嗎?孔丘微笑道。
與這世間的人不同?
聽到儒首的話,秦婀娜面露凝色,此話何意?
梅花劍仙,你雖已開辟五座神藏,修至人間武道的巔峰,但是,你的雙眼依舊還不可避免受這個大世界影響,看不到天地的本貌。
孔丘抬頭看著天空,道,你說,這蒼穹之上,是什么?
蒼穹之上?
秦婀娜聞,看了一眼天空,皺眉道,蒼穹之上,不就是天嗎?
天是什么?孔丘繼續(xù)問道。
天?
秦婀娜皺眉,這個問題的答案太過虛無縹緲,并無定論。
其實,這些問題,我也想了很久,一直不得答案。
孔丘淡淡一笑,道,直到,我看到了李家三子的降生。
李子夜?和他有什么關(guān)系?秦婀娜不解道。
他降生時,打破了遮擋這個世界的規(guī)則,那一刻,我得以看到這片蒼穹外真正的天地。
孔丘注視著天空,道,很美,雖然只有一瞬間,但是,那便是我這一生見過最美麗的景象。
儒首的意思是?
秦婀娜聽過儒首的論,面露震驚之色,道,李家三子,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梅花劍仙,果然聰慧。
孔丘頷首,滄桑的眸子中閃過一抹流光,道,他從其他的世界來,降生在這方天地,所以,他出現(xiàn)的剎那,遮擋這個世界的規(guī)則出現(xiàn)了混亂,所以,我才能透過重重迷霧看到這方世界外的天地。
原來如此。
秦婀娜心神越發(fā)震撼,一直以來,她總能從李子夜身上感覺到一種莫名的違和感,但是,又說不出這種違和感究竟是為什么。
原來,他不是這方天地的人。
難怪,他的辭舉止總是有驚人之處,對于這世間的規(guī)矩禮教也從來不在乎。
若儒首所為真,這所有不同尋常的違和感,都能解釋了。
但,如此駭人聽聞的事情,著實令人難以置信。
儒首。
想到這里,秦婀娜壓下心中的波瀾,目光看著眼前老人,道,此事,除了儒首,還有其他人知道嗎?
應(yīng)該沒有。
孔丘搖了搖頭,道,西域天諭殿那位書生或許能看到一些,但是,那個時候,他的修為尚且不如今日這般強大,所以,能看到的并不多。
西域天諭殿之主,傅經(jīng)倫。
聽到書生兩個字,秦婀娜便知道儒首所說是何人。
那個曾經(jīng)在中原求學的書生,飽讀詩書,滿腹經(jīng)綸。
誰都不曾想到,那書生最后會遠赴西域,當了天諭神殿的殿主。
從一個滿腹經(jīng)綸的書生,變成一個滿口教義的神棍,傅經(jīng)倫的選擇,曾讓天下都為之震驚。
說起來,那書生好像還在太學宮求過學。
孔丘笑了笑,道,后生可畏,短短二十余載便有如此造詣,不得了,當初,我以為能改變這個世界的人是他,后來發(fā)現(xiàn),我錯了,傅經(jīng)倫的天賦和才情的確曠古絕今,但是,他不是那個對的人。
終究,傅經(jīng)倫還是這個世界的人,眼界縱然看得再遠,也無法擺脫這方天地的束縛。
改變這個世界?
秦婀娜皺眉,道,這個世界有什么不對嗎?
囚籠。
孔丘平靜道,囚籠內(nèi),所有的人都在坐井觀天,看不清天地的遼闊,胸懷狹隘,爭一時長短,較一寸得失,戰(zhàn)爭四起,千百年不休,所以,我一直在等,等一個能改變這個世界的人出現(xiàn)。
而且,還有一事,他未說,也不能說。
百余年以來,他心中的那股感覺越來越強烈,直到李家嫡子降世的那一刻,他方才真正確認。
九州之上的這片天,要變了!
黑夜將至,史上最長的寒冬也會隨之到來,可以預(yù)見,九州之亂已不可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