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
伸手不見五指。
遙遠的西域。
一間殘破的小屋中。
張邋遢猛然從噩夢中驚醒,坐起身,發(fā)呆片刻,旋即下床點亮了桌上的油燈。
右臂衣袖,空蕩蕩的,顯示著一年前的一戰(zhàn),是何等的驚天動地。
劍仙斷臂,墜崖失蹤。
張邋遢終究沒有死,憑借強烈的求生意志,勉強保住了一命。
可惜,握劍之手已斷,體內(nèi)經(jīng)脈和五座神藏亦受創(chuàng)嚴重,雖然保住了性命,一身修為也十去七八。
這也是張邋遢為何一直沒有回中原的原因。
他知道,他只要現(xiàn)身,天諭殿的那位書生很有可能會有所察覺,在這西域,幾乎沒有任何事能瞞得過那位書生的眼睛。
張大哥?
就在這時,房間外,一位婦人快步走來,推門走了進去,關(guān)心道,傷勢又復(fù)發(fā)了嗎?
婦人就住在隔壁,察覺到劍癡這邊亮起了燈火,立刻下床過來詢問。
沒有。
木屋內(nèi),張邋遢搖了搖頭,回答道,做了個夢,所以醒了。
張大哥,你是想家了嗎?婦人看著眼前的邋遢男子,輕聲道。
家?
張邋遢愣了一下,腦中下意識閃過某個少年那欠揍的嘴臉,旋即輕輕點了點頭,道,確實有一點。
張大哥的傷勢還沒有好,在等一些時日吧。
婦人關(guān)懷道,過幾天,我再去鎮(zhèn)中買些草藥,為張大哥治傷。
不用了。
張邋遢神色平靜道,這幾日,我就要走了。
這么著急?
婦人吃驚道,可是,張大哥的傷勢還沒有痊愈。
不礙事。
張邋遢輕聲道,我的傷,一時半會兒好不了,再耽擱下去,也無用。
可是。
婦人一臉焦急,剛要再說什么,便被打斷。
這些日子,多謝你的照顧,家中小輩還在等著,我放心不下,真的必須要走了。張邋遢看著眼前婦人,認真地說道。
婦人臉色變了變,想要阻止,卻是不知該怎么說,許久,輕輕一嘆,道,張大哥準備什么時候走?
明天或者
張邋遢剛說了半句,身子突然一顫,目光看向東方,面露震驚之色。
發(fā)生了什么?
他留在那丫頭身上的劍意!
李園。
內(nèi)院。
黃泉、紅燭震驚的目光中。
黑風向李幼薇出手的剎那,昔日劍癡埋劍,今朝頃刻爆發(fā)。
劍,如洪流。
磅礴無盡,震天動地。
肉眼可見,李幼薇體內(nèi),劍氣狂涌而出,帶著無與倫比的劍壓,劃開整個黑夜。
咫尺之間,黑風想要躲避,已然來不及。
危急關(guān)頭,黑風強提一身真元,全力護住要害。
啊!
劍氣千萬道,一道道穿過黑風的身軀,帶出一瀑瀑刺眼的血花,驚世駭俗,震撼人心。
轟!
劍氣沖擊,黑風身影飛出,撞塌院中高墻,渾身染血,凄慘之極。
內(nèi)院之外,黑風踉蹌穩(wěn)住身形,沒有任何猶豫,轉(zhuǎn)身就跑。
黃泉見狀,立刻就要追。
不要追了。
紅燭沉聲道,幼微的安危要緊,你的速度不如他,追不上的。
而且,誰都不知道皇室還有沒有其他的后手,比起幼微的安危,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黃泉聞,停了下來,目光看著遠去的黑衣人,眸中盡是怒意。
門廊下。
李幼薇嘴邊,一抹鮮血滑落,顯然,方才黑風出手,還是傷及其身。
普通人,在五境大修行者面前實在太過脆弱,若非劍癡埋劍,今日,李幼薇的傷,就不僅僅只是吐一口血這么簡單。
紅燭上前,伸手探其脈象,旋即將一枚丹藥遞了過去,道,幼微,吃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