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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川小說網(wǎng) > 為奴十年 > 第298章 不孝子,謝玄

第298章 不孝子,謝玄

哪一日不是生死存亡,又哪一日不是明槍暗箭。

他行走于權(quán)力之巔,也就走在修羅場最兇險的境地。

她都知道。

她也一樣是亡國奴,也一樣能體會到這師生二人曾經(jīng)的苦難與此刻的悲喜交集。

過去那些不快的舊事,不管是擲在額上的角觴也好,朝她撲來的惡犬也罷,是要撕開她面紗的叔父舅母也罷,還是那一次次綿里藏針的“夏桀妺喜”,如今兀然冰消雪釋。

沒有直死諫的崔若愚,就不會有今日重回大晉宗廟的謝鳳玄。

阿磐抬手為謝玄擦去眼淚,“鳳玄,去哄哄老先生吧!”

那人憮然,憮然往前行去。

他的寬袍大袖垂著,與冕珠,與他的華發(fā)一同沐著故都五月的萬丈霞光。

這霞光越過眾人打進殿里,也打進了香案前的那一老兩小身上。

是啊,要哄一哄老先生。

為他盡心盡力,傾去一生最好的年華,執(zhí)鞭墜鐙,轉(zhuǎn)戰(zhàn)千里。到如今白發(fā)耄耋,垂垂老矣,已有這么多年了。

那人于這萬丈霞光之中跪在他的列祖列宗面前,也跪在了他的恩師崔若愚的面前。

半張臉在光中,半張臉隱在暗處,益發(fā)顯得他端凝威重。

那人神色悲戚,他抱起拳來,朝著那老者深深一拜。

他說,“先生保重身子,再受鳳玄一拜。”

崔若愚眼含熱淚,攙那人起身,繼而是長長的一嘆,“鳳玄啊——老夫,怎受得起??!”

鳳玄啊。

唉。

鳳玄啊。

這短短的三個字,其中又有多少道不盡也說不出口的辛酸呢?

那人肅然,“先生勞苦功高,是師是父,怎受不起?!?

崔若愚淚眼婆娑,長長一嘆,“老夫這一輩子,什么都值了啊?!?

謝硯謝密還在一旁,那人回頭朝她伸出手來,寬大的袍袖垂下,拖到這宗廟大殿的白玉磚上,那人溫柔地說話,“阿磐,帶挽兒來。”

從乳娘懷中接來襁褓中的謝挽,不必去問為什么,干什么,謝玄要她上前,她便應聲上前。

大殿寂靜,殿外無一人聲張,她的裙袍在白玉磚上拖出細沙沙的聲響,到了那師生二人,祖孫四人跟前。

到了跟前,那人如青銅般鑄造的手還依舊朝她張開。

阿磐本能地就把柔荑交到了那人掌心,就由那人拉著,跪于一旁。

與他一同伏地,朝著他祖輩深深叩拜,“不孝子孫謝玄,今日攜妻子兒女,叩拜先祖,也祭告父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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