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很快。
一個電話之后,半小時不到,一艘沒有開燈的小型快艇就幽靈一般出現在湍急的河流邊上盤旋,按照中年男人指點,巴克打開手機屏幕,揮舞幾下特定動作,快艇就徐徐靠過來。
而站在河灘上的巴克,直到對方放下跳板,兩個穿著迎賓接待服,頭戴小圓帽的侍者伸手去扶中年男子了,才放下警惕,伸手松開充當掩體的皮卡車手剎,讓沉重的車身順著河岸坡度沖進河水中翻覆,等巴克一個旅行包跳上快艇,已經犯下多宗案件的車身和背后的化肥摩托車都已經打著旋消失在河水中。
船上的兩名武裝護衛(wèi)對巴克提著的手槍熟視無睹,想來見慣了這條河上大人物們自帶槍手的架勢,專注的端槍看著黑黝黝的河面,駕駛員飛快的轉舵,但來時快,回去就稍微有些慢了,因為是逆水渡河,幾乎要兜一條曲線,夜半三更河面上除了幾盞邊境探照燈之外,快艇也不敢加足馬力發(fā)出噪音,所以時間稍長。
中年男子拒絕了兩名侍者給他洗臉更衣,也放棄了半封閉艇身中的vip真皮座位,主動到敞開的船尾坐在巴克旁邊,巴克典型的武裝分子做派,衣服臟污,穿著涼鞋蹲坐,分開的雙腿中間立著旅行包,包拉鏈已經打開,而他的右手肘挑在膝蓋上,一把同樣臟兮兮的1911掛在手指上,眼睛掃視著船艙里的五個人。
巴克信不過任何一個人,只要這幾個人有任何異動,他的第一反應就是開槍或者彈跳翻船。
中年男子顯然也明白越到最后關頭越危險,想學著巴克蹲坐,一瘸一拐的動作顯然限制了他的作為,只能故作瀟灑的靠在艇舷,但放在舷上的手指明顯有些緊張的不停敲動。
可能過于緊張的神經讓他想抽煙或者做點什么,打個響指,侍者就靠上來,問明之后為他燒燃一支雪茄,還在雪茄頭套上一個遮光的罩子,讓巴克嘆為觀止,但幾口煙霧顯然不夠,拿過艇上的電話撥打:“再轉十萬到剛才的賬戶……我知道!”低語兩句掛掉電話。
巴克想阻止的,但事關自己的收入,他也就沒做聲了。
漆黑的河面上沒有任何燈光,但從泰國這邊的河岸出發(fā),泰國沿河的公路路燈照亮了一片軍營塔樓,寬闊的河水中央出現一個尖沙咀把水流分成y字形,尖嘴之上一片燈火輝煌延續(xù)到很遠,這就是緬甸,右手的河岸只有最為明亮璀璨的一團,那就是大賭場云巔大酒店了,因為老撾這邊的開發(fā)區(qū)是新近搗鼓起來的,面積上還不如緬甸那邊,但豪華亮度遠超緬甸,而泰國前幾年嚴打賭博業(yè),造成很多泰國人從這里到河對岸賭博。
當然現在最大的金主還是華國國內打著旅游旗號到東南亞的各式人物,隨意往來于這三處之間賭博消費,又不會在出入境記錄上留下證據,更能方便的倒手洗錢購買毒品、寶石、珍稀木材等。
渝慶也是這樣一個一分三的城市,所以巴克不奇怪的看著,從小也有在這樣河水中漂游的經歷,讓他腦子里盤算的只有如果出事,自己該怎么辦的后路預備。
但無驚無險,河面上沒出現任何狀況,半個多小時以后,游艇逐漸靠岸,看著近在咫尺的東南亞標準尖頂建筑群,感覺回到自己地盤的武裝保鏢放下警惕也放下槍,笑著對中年男子雙手合十的致意,中年男子也長出一口氣的示意把雪茄給他們分享:“算在我賬上!”vip客戶是不要錢的,但酒店護衛(wèi)用,肯定要計費。
也招呼巴克了,這黑臉漢子蹲在那搖搖頭不為所動,但也把1911放進衣兜里,好像個要下船的農夫一樣,把旅行包提起來挎在肩膀上。
有些皺眉:“為什么不把酒店直接修在河岸邊,碼頭接電梯?”能看見碼頭邊燈火通明,卻距離酒店有一段距離,兩部掛得花枝招展的電瓶車在同樣掛著花的豪華跳板上方等待。
中年男子這會兒就態(tài)度有點變化,愛理不理:“這啊……湄公河也要漲水的,而且可以用勞斯萊斯接我啊……”
巴克笑笑。
果然,等游艇靠上之后,立刻就有兩名身著筒裙的女子上船扶著一瘸一拐的男人下船,巴克背著包沒人理,走上跳板之后,電瓶車后真的停了一輛勞斯萊斯!
高昂的車頭,錚亮的車身,大檐帽黑衣白手套的司機站在車頭行深深的鞠躬禮:“大少爺……請,老板正在為您準備宴席……”
就這么三五百米的斜上坡,鋪滿綠化帶種滿各種樹枝灌木,修剪得當跟個花園似的距離還要動用勞斯萊斯裝模作樣?
巴克在后方一米左右抖抖眉毛,自己是來殺小少爺的,敢情這位還是什么大少爺,可表情也就這樣一閃而過,他的目光陡然凌厲,肩頭的旅行包一滑就掉落手中,大跨步上前猛的就是一腳踹向那大少爺!
臟兮兮的泡沫涼鞋一下就把大少爺給踩在腳下,欺負人家瘸子很帶勁么?!
一輛就在兩百余米外的酒店大門外停車場突然啟動,朝著這邊疾馳而來,如果開著燈也許會驚擾到所有人,但不開燈在這半夜的加速沖刺,沒有鬼才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