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希孟點了點頭，“這個故事流傳的確很廣，羅貫中也說有這么回事。不過張士誠卻抵死不認(rèn)。”

朱元璋哼了一聲，“咱管他認(rèn)不認(rèn)，咱說有就有！”

這位不講理的勁兒又上來了，“咱告訴你這事，是想說就算手里只有根竿子，該打的時候，也要玩命！現(xiàn)在北平的條件好了，能用的東西多了，你就要想著，怎么更有效用兵，花錢少，成效好，還能所向披靡，橫勇無敵！”

朱棣連連點頭，您老說得都對，但是到底要怎么做？

朱元璋大笑兩聲，“過去咱們騎兵少，騎術(shù)也不行。所以咱們都是重甲精騎，才能跟蒙古人拼?，F(xiàn)在元軍退到了草原，鐵器缺的厲害。咱們面前的戰(zhàn)場卻要遼闊許多，重騎雖然厲害，但是想追上蒙古騎兵，卻是不容易了，幾次交戰(zhàn)，都讓王保保跑了，就是這個道理?！?

朱元璋拿著沾滿了豬血的呢絨笑道：“老四，你看看這東西，很厚，也很結(jié)實，箭矢射上來，會有損壞，但還不算嚴(yán)重……如果咱們在呢絨披風(fēng)里面，襯上鐵片，或者牛皮什么的。平時可以保暖，到了戰(zhàn)時，和蒙古散騎遭遇，又能防護他們的箭矢。最重要這東西輕便靈活，不占份量。咱們要是準(zhǔn)備一支三五萬人的精銳輕騎，跟王保保撞上，他還怎么逃出咱們的手掌心？”

不愧是你！

老朱，真有你的！

別人拿到呢絨，想的是怎么發(fā)財，到了老朱這里，首先考慮的依舊是戰(zhàn)事。

不過仔細思量，老朱講的確實有道理。

發(fā)展到了今天，明軍那種傳統(tǒng)的重騎兵，渾身鎧甲，包裹和粽子差不多的，確實已經(jīng)越來越?jīng)]有用武之地了。

倒不是說他們不厲害，重騎兵依舊是戰(zhàn)爭之王，可問題是沉重的裝甲，讓騎兵速度大減。

蒙古人也不是傻子，明知山有虎，那就別去明知山??！

面對明軍的重騎，人家只管放鴿子就是了。

等到你疲憊了，人家再回來打你。

日后朱棣五征蒙古，遇到的就是這種情況，數(shù)十萬明軍，在茫茫草原，瘋狂追擊，但是卻總也抓不到對方的主力。

雖說這種犁庭掃穴，也極大耗損了蒙古人的力量，但是明軍的收獲到底不夠豐富。

而今天的老朱，一針見血，指出要組建輕騎，以速度對速度！

這個提議連張希孟都動心了。

“主公高見??！”

老朱微微哼了一聲，心說不拿出點東西，你們早就不把咱當(dāng)成皇帝尊重了！

“老四，你怎么看？”

朱棣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突然嚎啕大哭起來，哭得老朱都莫名其妙。

“咳咳！朱棣，不許放肆！”

朱老四好容易收拾了悲傷，委屈巴巴道：“父皇都是為了孩兒，苦思冥想，拿出絕妙辦法，讓孩兒建功立業(yè)。只是孩兒無能，北平太窮了！百姓衣不蔽體，食不果腹，將士窮困潦倒，缺醫(yī)少藥。孩兒縱然有心遵照父皇教誨，也是力有未逮，所以孩兒才痛哭，孩兒不孝啊！”

朱棣說到了最后，更是一把抱住了老朱的雙腿，鼻涕一把淚一把。

兩個字：打錢！

張希孟下意識向后退了退，幸好沒有傳出去，不然有這么個徒弟，自己的老臉往哪放？

“主公，燕王純孝，說得也不是沒有道理，要不咱們?nèi)莺笤僮h？”

老朱哼了一聲，突然大笑起來，“張先生，你以為咱也是小氣的人嗎？”

張希孟怔了下，難道不是嗎？

“這錢是不該花的時候，堅決不花，到了該花的時候，也，也要斟酌著花！要花在刀刃上，不能亂來！”

朱元璋果然斟酌了一會兒，在張希孟看來，他完全是心疼錢，不愿意掏腰包。

好半晌之后，老朱才咬著牙道：“呢絨衣料，確實非常重要！絕不能吝嗇，不能吝嗇！所有文臣，從九品以上，每人賜呢絨大衣一件。所有百戶以上武將，賜呢絨披風(fēng)一件。宮中宿衛(wèi)，大漢將軍，著紅色呢絨披風(fēng)，內(nèi)襯飛魚服?！?

老朱連著發(fā)話，張希孟聽得大驚失色，朱元璋這是真的大出血了，光是訂購這些大衣，披風(fēng)，就不是個小數(shù)目。

往后錦衣衛(wèi)的招牌，就不光是飛魚服和繡春刀了，還要加一件呢絨披風(fēng)！

而且老朱還沒有罷休，“再有所有學(xué)堂，自小學(xué)以上，由朝廷統(tǒng)一采購衣料，制作呢絨短衣一件。大學(xué)畢業(yè)的諸生，優(yōu)秀者，賜大紅呢絨外衣一件！”

老朱又道：“以上所有衣物，盡數(shù)從開平毛紡工廠采購……怎么樣，老四還有什么說的？”

沒等朱棣開口，張希孟連忙攔住，“主公，采購呢絨衣料即可，萬萬不能指定作坊！”

朱元璋一怔，反問道：“除了老四的，還有別人的作坊不成？”

張希孟道：“主公訂單出來，很快就有了。燕王已經(jīng)搶占了先機，如果指定這家作坊，到時候產(chǎn)出的呢絨質(zhì)量不好，主公就只能捏著鼻子認(rèn)了?！?

老朱深吸口氣，突然對朱棣道：“咱是要給你的，可張先生不讓，如之奈何？”

朱棣這回也顧不上哭了，咧嘴大笑道：“父皇恩典，孩兒感激涕零。先生所慮也是為了北平好。別人開毛紡作坊，有了產(chǎn)出，不還是要給北平納稅嗎！孩兒心里有數(sh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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